“……它们开花了……它们要吃朕的肉……喝朕的血!!”
“……救驾!!来人啊!!”
“……赵启!赵启你在哪里?!快来救驾!!”
“……把这些妖人都杀了!统统杀了!!”
他疯狂地嘶吼着,在稻草堆里打滚,用头撞击着墙壁。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流进他的眼睛里,让他看起来像个厉鬼。
皇太后(许林)看着这一幕,眼泪无声地滑落。
不是因为同情。
而是因为一种……彻彻底底的“释然”。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当她再次面对萧昭远时,她会说什么。
她会质问他?会羞辱他?会折磨他?
会把许家受过的苦,十倍百倍地还给他?
可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疯子。
她发现,任何语言,任何报复,都显得多余了。
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活在他自己编织的那个充满了“恐惧”、“猜忌”与“谎言”的噩梦里。
在那里,他是永远的受害者。
在那里,所有人都想害他。
在那里,他永远也等不到那个并不存在的“太子”,永远也等不到那个已经死去的“赵启”。
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他疯了。”
宁贵人(林许)走上前,冷静地做出了诊断。
她是医生。她看得出,这不仅是身体的崩溃,更是精神的彻底坍塌。
“……心病无药医。”
“……他是被他自己……吓疯的。”
“……是被他的‘疑心病’,被他对权力的‘贪婪’,被他对失去一切的‘恐惧’……活活逼疯的。”
宁贵人(林许)蹲下身,将那个精致的药箱,放在了地上。
她打开药箱,里面没有毒药,也没有补药。
只有一碗……清淡的“安神汤”。
“……喝了吧。”
她将碗推到萧昭远面前。
“……喝了,就不做梦了。”
萧昭远停止了嘶吼。
他警惕地看着那碗汤,又看了看宁贵人。
突然,他一把打翻了那碗汤!
“……滚!!”
“……你想毒死朕!!朕知道你想毒死朕!!”
“……朕是天子!朕有龙气护体!你们杀不了朕!!”
汤药泼了一地,渗进了肮脏的泥土里。
宁贵人(林许)没有生气,也没有意外。
她只是平静地站起身,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药渍。
“……看来,他不需要‘安宁’。”
她淡淡地说道。
“……他喜欢那个‘噩梦’。”
“……因为在那个噩梦里,他还是‘天子’。”
“……走吧,姐姐。”
宁贵人(林许)转过身,看向皇太后。
“……这里,已经没有我们需要看的东西了。”
皇太后(许林)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缩回墙角、继续抱着枕头喃喃自语的男人。
“……朕没错……朕是天子……”
“……许家要反……萧珏要反……朕只是为了自保……”
“……朕没错……”
那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
像是一只被困在井底的青蛙,发出的最后一声哀鸣。
皇太后(许林)缓缓转过身。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某种枷锁,彻底碎裂了。
那个一直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的“许倾寰”的怨念,随着这转身的一瞬,烟消云散。
她不再恨了。
因为恨一个疯子,是对自己的折磨。
她也不再爱了。
因为那个值得她爱的少年郎,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在了权力的漩涡里。
剩下的,只有……
……
遗忘。
“……走吧。”
皇太后(许林)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平静。
她提起裙摆,不再回头,大步向门口走去。
宁贵人(林许)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走出了阴暗的大殿,走出了破败的院落。
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皇太后(许林)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了一下眼睛。
然后,她笑了。
那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天,真蓝啊。”
她感叹道。
“……是啊。”
宁贵人(林许)也笑了。
“……秋天快过去了。冬天虽然会冷,但春天……终究会来的。”
身后,“哐当”一声。
沉重的冷宫大门,再次被锁上了。
那把生锈的大铜锁,锁住的不仅是萧昭远。
也锁住了那个旧时代所有的阴谋、血腥与罪恶。
而门外。
是崭新的大魏。
是属于她们的……
……
新纪元。
她们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这,就是对他,最后的“审判”。
——被他自己制造的“恐惧”与“猜忌”,……
……
永远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