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被蒙蔽”,没有什么“不知情”。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捧杀”与“清洗”。
源于一个帝王,那深植于骨髓的、卑劣的……自卑与恐惧。
皇贵妃(许林)跌坐在地上。
她听到了答案。
这个答案,比她想象的,还要让她恶心。
她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了家族的一切。
而在这个男人眼里,他们的“忠诚”,竟然成了“取死之道”。
他们的“能力”,竟然成了“原罪”。
“……哈……哈哈……”
她笑了起来,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父兄一世英雄,竟然……竟然是死在了你这样一个小人的‘嫉妒’里……”
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萧昭远那粗重的喘息声,和皇贵妃那压抑的哭声。
“……啪、啪、啪。”
一阵轻缓的掌声,突兀地响起。
一直站在阴影里,从未开口的宁贵人(林许),缓缓走了出来。
她身上披着那件灰色的斗篷,身形单薄,却又无比坚定。
她走到了萧昭远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瘫软在地的男人。
她的眼神,清澈得近乎残忍。
那是来自灵魂的“审视”,带着一种超越了一切的“通透”。
“……说得真好。”
宁贵人(林许)淡淡地开口。
“……陛下,您终于说实话了。”
萧昭远抬起头,看着这张属于“许倾寰”的脸,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你……”
“……您怕许家军功高盖主,所以您用了苏家。”
“……您怕萧珏摄政专权,所以您想扶持皇贵妃。”
“……您怕皇贵妃外戚坐大,所以您又给了萧珏密诏。”
宁贵人(林许)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这就是您所谓的‘帝王心术’吗?”
“……这就是您引以为傲的‘平衡之道’吗?”
“……不。”
她弯下腰,凑近了萧昭远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叫‘无能’。”
“……什么?!”萧昭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瞪大了眼睛。
“……一个真正的强者,敢于驾驭猛虎,敢于任用能臣。”
“……只有弱者,才会因为恐惧,而去亲近小人,去摧毁栋梁。”
宁贵人(林许)直起身,环视着这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声音清冷而响亮。
“……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
“……朝堂上,您用‘新政’去制衡苏家,结果苏家倒了,您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萧珏。”
“……后宫里,您用‘恩宠’去制衡皇后,结果许家倒了,您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皇贵妃。”
“……您这一辈子,都在忙着‘制衡’,忙着‘算计’,忙着把那些比您强、比您能干的人,统统拉下马,踩进泥里。”
“……仿佛只要大家都变得和您一样平庸,您的皇位就坐稳了。”
“……可是结果呢?”
她指了指周围。
“……苏家,被您养成了‘国之蛀虫’,掏空了大周的根基。”
“……许家,被您逼成了‘复仇修罗’,要掘了您的祖坟。”
“……萧珏,被您逼得‘拥兵自重’。”
“……皇贵妃,被您逼得‘垂帘听政’。”
“……您亲手,把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逼成了您的敌人。”
“……萧昭远。”
宁贵人(林许)最后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里,没有恨,只有一种看透了本质的“蔑视”。
“……所以。”
“……你宁愿用苏家那样的‘奸臣’,也不愿用许家这样的‘忠臣’。”
“……你怕的不是‘臣’。”
“……你怕的是‘能臣’。”
“……因为在‘能臣’面前,会映衬出……”
“……你自己,是有多么的……”
“……无能!”
“轰——!”
这句话,比刚才的任何指责都要致命。
它直接击碎了萧昭远内心深处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闭嘴!!!”
“……闭嘴!朕不是无能!朕是天子!朕是……”
他疯狂地吼叫着,想要扑上去撕烂宁贵人的嘴。
但他刚一动,就被一旁的萧珏一脚踹翻在地。
“……够了。”
萧珏冷冷地看着他。
“……别再丢人了。”
萧昭远趴在地上,像一只断了脊梁的狗。
他输了。
他不光输掉了江山,输掉了性命。
更输掉了他作为一个人,最后的“体面”。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玩弄权术的高手。
直到这一刻,被宁贵人(林许)无情地揭穿。
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被恐惧支配的、可悲的……懦夫。
审判,结束了。
对于“过去”的清算,已经完成。
废后之冤,虽已昭雪,但那逝去的英魂,终究无法归来。
皇贵妃(许林)擦干了眼泪,缓缓站起身。
她不再看地上的那个男人一眼。
她转身,走向了宁贵人(林许)。
两个女人,在这御书房的灯火下,对视了一眼。
那一刻,她们的灵魂,仿佛真的合二为一了。
许倾寰的“恨”,与林嫣霜的“智”,共同完成了这场迟来的“复仇”。
接下来。
该是审判“现在”,与决定“未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