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落雁坡。死一般的寂静。
那句“关乎生死的‘大事’”,仿佛是一块最重的巨石压在了这片冰冷的雪原之上,也压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霜妃(许林)的凤驾像一座华丽的黄金囚笼,它死死地横在了古道的中央,挡住了那一百骑西境亲兵的路。
而她这个被公认为“红颜祸水”的女人,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风雪之中,独自一人面对着那仿佛从地狱归来的百战杀神,那个比这漫天风雪还要更加冰冷的摄政王。
萧珏坐在高高的马背之上,他居高临下地前方看着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他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的怜香玉怜,只有一个被冒犯了的最极限的幽灵。
他甚至都不屑于猜测,她又在玩什么新的把戏。他要把这个红颜祸水绑起来,连同她那令人窒息的表演一起碾碎。
“本王没有时间陪你玩这种后宫的把戏。”他的声音冰冷而不耐。“最后我再说一次。——让开!”
他缓缓举起了自己那一柄黑色铁甲的手腕,他的这百名亲兵也是同一瞬间,无声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那一瞬间划出的金属摩擦声,在这死寂的雪原上方一道细微的刺耳,也是如此的致命。
知画和那些随行的宫中卫,被这类似于本体般的杀气吓得侍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然而许倾寰却依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没看到没有那即将挥下的屠刀。她只是迎着萧珏那冰冷的目光,慢慢地摇了摇头。那张绝美的脸上还露出一丝残忍的怜悯。
“王爷,本宫再说一次,我不是来与你争风吃醋的,我是来与你谈一桩,关乎你我,关乎陛下,更关乎十万大军性命的……交易。”
她特意在《十万大军》四个字上终于掌握了语气,可这在萧珏听来却成了一个更可笑的笑话。“十万大军?”他发出了一声冰冷的嗤笑。“就凭你?一个连后宫那方寸之地都还没掌控的女人。也配与本王谈论‘军国大事’?!”
他再也没有半分耐心,他猛地松开了手腕。“——冲过去!”
“——黑风峡!”
就在那百名亲兵即将策马奔腾的那一刻,一个同样冰冷的清脆的词汇,一个足以让天地都为之色变的词汇,从霜妃(许林)那娇艳的红唇被清楚地吐了出来。
“轰——!”萧珏那本已经达到了冲锋指令的大脑,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瞬间一片空白。
他那即将策马的动作猛地僵在了原地,他甚至忘记了维持着自己那冰山般的伪装,他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眸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他死死地盯着住了眼前这个女人,仿佛是要她整个人都彻底看穿了。
“你……”他的声音第一次发出不属于他的颤抖。“……你说什么?”
“黑风峡”。这不仅仅是一个同名的地名,这是他回京之后派出“鹰卫”日夜兼程秘密探查的最高军事机密,是那个他从北境边防上推演的最致命的“死亡陷阱”,是那封来自“故人”的匿名信中最核心的警告。这个秘密,除了他和那封信,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可亲眼这个女人……这个他最鄙夷的“红颜祸水”……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他终于问出了那在他心中盘旋了数日的问题。
“我是谁都不重要。”许倾寰看着他那终于被彻底震住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她赌对了,她那来自“暗影”的废后所给她的第一张牌,便是一张无可辩驳的王炸。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地转头,看向了那一直停在路中央的华美的凤驾。“出来吧。”轻声。“——该你登场了。”
什么?车驾里还有人?萧珏的瞳孔再次一缩。他与他那一百名亲兵都下意识地手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