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倾寰猛地从那场破碎的噩梦中惊醒,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从床榻上重重地摔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守在殿外的张嬷嬷和小栗子被这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疯狂撞开殿门冲了进来,看到的就是他们那一向近乎冷酷的主子,此刻竟像一个溺水之人般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浑身血色尽失,浑身都被冰冷的汗水彻底浸透了,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惧。
“水……水……”她沙哑地开口。
小栗子连忙手忙脚乱地倒来了一杯热茶,她一把抢过将那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那种灼热的刺痛感终于让她那几乎要被冻结的灵魂稍稍回过神来。
“你们都出去。”她挥了挥手。声音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许进来!”
“不过娘娘你的身体……”
“——滚!”她发出了重生以来第一声真正的愤怒吼叫。张嬷嬷和小栗子再也不敢多言,只能带着满心的恐惧退了出去,将殿门重新关闭。
……
她屋子里再次出现她一个人,她无力靠在冰冷的墙角。将脸深深埋入了自己的双膝之间,身体依然在颤抖。
“变了……全都变了……”她嘀咕着自语。“黑风峡没有了……十万大军得救了……但是……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更糟糕?!”
她那颗属于“大脑”的冰冷的头脑,开始强迫自己从那巨大的恐惧中平静下来,开始分析那些破碎的毫无逻辑的残片。“白雪……猎装……北狄刺客……还有萧昭远那惊恐的脸和萧珏那沾满了鲜血的刀。”
她将这些残片在脑海中反复翻地重组推演,一个最核心也是最荒诞的矛盾点浮现了出来。“——为什么北狄的刺客会出现在京城?!”黑风峡北境和京郊两者相隔足有千里。北狄的军队是长了翅膀?他们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大魏的层层防线,巧妙地出现在皇帝的面前?这不合逻辑,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入侵”。除非……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北狄人”!
这刹那间出现的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她心中所有的迷雾。她猛地惊醒了头,那双本还充满了恐惧的眼睛,刹那间被一种恍然大悟般的冰冷杀意所消灭。她明白了,她彻底明白了。
“——苏家!”她从牙缝里侵犯了这两个字。“——好一招金蝉脱壳!好一招贼喊贼!”
她终于将所有的主线都联系起来了,她们策反了萧珏,萧珏的“鹰卫”已经潜入了北境。魏勇那个苏家确定的叛徒的“黑风峡”计划已经彻底暴露了。苏家知道自己完了,“卖国”的罪名一旦被实坐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们疯了!他们在进行他们最危险也是最恶毒的一招棋。——孤注一掷!
他们要抢在萧珏的证据送回京城前,在京城的皇家冬猎之上,导演一出“北狄刺客刺杀皇帝”的惊天大戏,而那些所谓的“北狄刺客”根本就是他们苏家自己豢养的死士!他们要刺杀皇帝萧昭远!然后他们把这盆“弑君”之前的脏水泼到刚刚回京的手握重兵的摄政王萧珏的身上!
一石二鸟!不!是一箭三雕!此计若成!萧珏背负“弑君”与“叛国”的双重罪名百口莫辩,身死。而他苏家则可以打着“为君复仇清君侧”的名义,联合太后与宗室一举掌管朝局,扶持一个幼年的傀儡新君,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最后的疯狂”**!
“……苏威!”许倾寰(林许)猛地想起了那个她在卷宗上面见过的名字。——苏远山的亲弟!苏威!他的职位赫然就是……京畿防务统领!负责的就是皇家围场的边境安保!所有的拼图在这一刻都完美地合上了。
“快!快!”她猛地从地上站起,她知道这个危机是迫在眉睫。苏家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她冲到窗前,她甚至都顾不上再去启动什么“衣书”密道,她一把抓起那盆代表“安好”的兰草狠狠地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哐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了整个寂静的景仁宫。然后她将那盆代表着“十万火急”的开着白色小花的“远志”重重地放在了窗台之上,那是她们结盟以来第一次发出最高级别的血色警报。
她看着朝阳宫的方向,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即将与整个帝国为敌的最大的兴奋。“……‘许倾寰’……”她嘀咕着自语。“……快!快看到!……我们的游戏。……要进入生死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