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在。”许倾寰(林许)看着她一个字严重说道。“——你是个女人。”
“你根本不了解他。你只了解萧昭远。你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像他一样。会被美色所迷惑,会被权谋所吸引。可你却忘了。萧珏在哪里长大的。”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开始为她剖析那在冰山是制衡,所以他需要一个能与他‘对弈’的女人。而萧珏他长于冷宫。他的童年,是看着他的母亲端慧皇贵妃那个曾经六宫独宠的女人,是如何在苏家和我们‘好母后’的联手对付下,一步一步失去了恩宠失去了尊严,最终含恨而终。”
“在他的世界里。‘后宫的女人’这个词,本身就蕴含着‘阴谋’‘友谊’与‘灾祸’,苏念微是害死他母亲的毒妇,而你……”许倾寰(林许)的目光落在了她那张绝美的脸部。“你顶着这张脸,用着与苏念微如出一辙的手段,去讨好君王,去换取权力。你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另一个更美也更善于伪装的苏念微。是红颜祸水。”
这番冰冷残酷的剖析,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将霜妃(许林)那最后的一触骄傲,也彻底击得粉碎,她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茫然与无措。
“那……那怎么办?他刀枪不入油盐不进。他简直就是一个没有缺点的疯子。他如果不肯入局,那关于‘黑风峡’的警告,岂不是就永远也送不出去了?!难道我们真的睁大眼睛看着陈家倒台吗?!”
“是啊。”许倾寰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有我们所熟知的那些弱点。他不信‘女人’。他不信‘眼泪’。他更不信这后宫评选的‘恩宠’。所以……”她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即将升起的明月,“——比‘霜妃’的示好没用。”——那么我们就必须换一种他无法拒绝的‘语言’,去与他沟通。”
“什么语言?”
许倾寰(林许)转过头,看着她那充满了最后希望的脸,慢慢地吐出那最后的答案,“他看不起后宫。但他绝对不会看不起…——战场。”
b计划在A计划失败的那一刻,便已悄然开始。许倾寰(林许)在景仁宫内开始了她的“密信”制作,她没有动用那精妙的“衣书”,她知道属于女人之间的“小聪明”只会萧珏更加鄙夷,她需要一种更原始更直接的方式,也属于一种“战场”的方式。
她命小栗子从宫外秘密弄来了一张最粗糙的用来包裹香草的羊皮纸,又用碗弄来了一份最劣质的未研磨的墨锭,她没有用那细腻的墨砚,而是用一把备用的铁勺,将那墨锭混合着冷水,在粗瓷里胡乱地研磨着,那墨汁浑浊不堪,充满了——一仓促的廉价的火药味。
然后她没有用她那先前练得炉火纯青的手腕,而是拿起了她的左手。
她屏住呼吸,那只不听使唤的左手,颤着抓住的毛笔,颤抖着在粗糙的羊皮纸上开始写字,说是写不如说是在“画”,她用别扭的孩童般的触笔,模仿着一个不善于书法却又孔武的武将,在极其紧急的情况下所留下的绝笔,那本能写出世间最美的簪花小楷,但她这只颤动的左手却只能写出这类似于鬼画符般的战书。
她没有写任何关于“巫蛊”“宫斗”的废话,也没有任何恳求或威胁的言辞。那张粗糙的羊皮纸上,自始至终只有三个冰冷的用扭曲的笔画写下的词汇。
“——陈将军。”(点明目标)“——黑风峡。”(点明地点)“——魏勇。”(点明叛徒)
写完将毛笔狠狠地扔在旁边,她看着眼前这封封堪称“丑陋”的密信,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冰冷的满意的。她知道这是萧珏唯一能听懂的语言,这才是让他那颗冰封的心产生一丝裂痕的战书。
……
最后一步是再次输入,她启动了那条被她们掌控的许家的“秋韵”情报网,“我不要宫里的任何人插手。”她对小栗子下了达了最后的指令,“我用了一种最‘江湖’的方式将它送进去。我要让他知道,这封信来自一个他绝对掌控不了的‘故人’。”
……
当夜三更,摄政王府内。书房之内灯火通明。
萧珏正赤着上身,那具类似于猎人般充满了爆发力的身躯之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刚刚结束了每日必做的两时辰的高强度训练。他正用粗布擦拭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西境弯刀,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化的冰山表情,心中却仍在回想着白日里那场令他作呕的“闹剧”。
那个名叫林嫣霜的女人,很美也很聪明。甚至比苏念微那个蠢货要聪明,她懂得用“仰慕”和“示弱”来当做最锋利的武器,只可惜她找错了对象,他萧珏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试图用“美色”来染指“权力”的红颜祸水。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就在此时“——嗖!”一声极其尖锐的撕裂夜空的破空之声,猛地从他那半开的视线之外爆射而入!
萧珏的反应快到了极点,他甚至没有恍然已经凭借着那野兽般的直觉,向易地翻滚。“锵——!”一声巨响,一通体漆黑的还在发颤的狼牙箭,竟撞翻了他那厚重的书架,深深地钉入了那坚硬的墙壁。尾羽兀自嗡嗡作响。
“有刺客!”门外那些最精锐的亲兵瞬间反应了过来。“保护王爷!”“砰!”房门被瞬间撞开。
“——都别动。”萧珏却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他的声音冰冷平静,他没有去看那些如临大敌的属下,而是缓缓地走到了那支几乎已经没入墙壁的狼牙箭前,他伸出手,握住了那冰冷的箭身。
他感知到了,这不是平行的箭矢。这是他西境军中专门用来对付星际重甲骑兵的破甲箭,而能在他这守卫森严的王府之内,用如此霸道的弓弩,将这支箭精准地射入他的书房,来人绝非等闲之辈,这不是刺杀这是警告是挑衅。
他的目光勾勒出了那箭杆上方所绑着的一个粗糙的羊皮卷。他立即将其解开。手持烛火。他看清了那上面用最丑陋的笔迹写下的三道冰冷的词语。
“——陈将军。”“——黑风峡。”“——魏勇。”
那一瞬间。萧珏那一直古井无波的寒冰般的眸子猛地收缩了,一股比他身上还要冰冷的杀意那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