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能治他“心病”的唯一“心药”,正是那批由李德全一直秘密保管着的宫中违禁之物。
——“凝神香”。
此香由西域传来。能安抚心神助人入眠,却也因含有能让人产生依赖与幻觉的毒素,而被列为禁药。
“告诉他。”苏念微对着前来送信的心腹冷冷地吩咐道。“父亲的病等不了了。”
“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三日之内。必须将那批‘凝神香’送出宫来。”
“若是误了大事。他和他全家都提头来见。”
……
慈安宫内,太后也同样收到了李德全的求救信。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将那封信随手扔进了身旁的火盆之中,看着那沾染了血迹的信纸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她缓缓地对桂嬷嬷说道:
“李德全这条狗跟了哀家二十年了。”
“也该是时候为哀家办最后一件差事了。”
她同样需要“凝神香”。
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
她要在皇帝即将到来的寿宴之上,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让那个越来越不受她掌控的“霜妃”,在最“风光”的时刻,因为“误食”了含有“剧毒”的糕点,而**“意外”**身亡。
“传哀家的懿旨。”
她的声音平静而又充满了不容违抗的威严。
“让他在月圆之夜子时将东西送出宫去。”
“告诉他。事成之后。哀家会保他一世荣华。”
“但若是出了半点差错……”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狠厉。
“哀家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
两道内容不同却同样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密令,在同一个夜晚,被送回到了早已如同惊弓之鸟的李德全面前。
当他看完那两封信时,他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浑身都被冰冷的汗水彻底浸透。
他完了。他彻底完了。
一边是霜妃那越收越紧的绞索,每日的核查早已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只要自己有任何一丝的异动,都会被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死死盯住。
而另一边,则是他那两位高高在上的主子那不容违抗的死命令。
一个要他三日之内送出东西,一个要他在半个月后的月圆之夜动手。
无论他听谁的,都是在自寻死路,他被逼到了一个真正的绝境,一个进是死退也是死的绝境。
他将自己关在了敬事房最深处的密室里整整一夜。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推翻了无数种可能。
他想过去向霜妃告密摇尾乞怜,可他知道,以那位新贵妃的狠辣手段,他这只早已被打上了“苏家”与“太后”烙印的走狗。
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被利用完之后再一脚踢开,甚至死得更惨。
他也想过要带着那批东西亡命天涯,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一个无根的阉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照进这间密室时,李德全那张早已被恐惧与绝望扭曲了的脸上,终于只剩下一片如同死灰般的麻木。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密室最深处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格前。
他知道,他别无选择了,他只能赌,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赌自己能在那两方巨石的夹缝之中,找到一条能让他活下去的生路。
他打开了暗格,从里面取出了那个由最名贵的黑檀木打造而成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黑木盒子。
盒子打开,一股奇异的能让人心神宁静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密室。
他看着盒子里那些被整齐码放着的如同墨块一般的“凝神香”。
眼中闪烁着一种赌徒般的疯狂光芒,他做出了他此生最危险也最致命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