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随之从记忆的深处缓缓地浮了上来。
——何凌。
御史中丞何凌。
一个在大魏朝堂之上如同“疯子”一般的存在。
他出身寒微。
没有任何背景。
是凭着状元之才一步步地从一个七品小官爬到了如今御史中丞的位置。
他也是朝堂之上唯一一个敢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斥皇帝过失的人。
先帝在时。他曾因上书反对修建奢华的行宫而被连降三级贬去边远州府。
本朝陛下登基之初。他又因反对为苏念微的父亲加封太傅而再次被贬斥。
他的人生三起三落。
是朝中所有官员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扫把星”。
但同时。
他也是萧昭远手中一把最不想用却又不得不用也最放心的刀。
因为他的忠诚只属于皇帝一人。
他的心中也只有那冰冷的不容侵犯的国法。
每当朝中出现连苏家都感到棘手的贪腐大案时。
萧昭远最终都会启用他。
让他如同一条疯狗般去撕咬那些早已烂到根里的脓疮。
事成之后再将他不着痕迹地收回鞘中。
就是他了!
许倾寰(许林)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何凌。
这把被皇帝雪藏已久的“孤臣之刃”。
就是她完成这次猎杀最完美的武器。
目标已经锁定。
剩下的问题就是。
如何让多疑的萧昭远心甘情愿地再次启用这把。
他并不喜欢的利刃?
一个充满了算计的精妙计划。
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
又过了数日。
朝阳宫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霜妃娘娘的“风寒”似乎已经痊愈。
她又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御书房。
为陛下烹茶磨墨。
这一日两人又在清谈。
许倾寰(许林)“无意”间提起了一桩前朝旧案。
“……臣妾近日读前朝史书。见上面记载了一位名叫海瑞的御史。其人刚正不阿。竟连当时的嘉靖皇帝都敢当面顶撞。真是一个奇人。”
萧昭远闻言笑了笑:“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真正的忠臣当为君分忧。而非与君争名。”
“陛下圣明。”许倾寰(许林)顺从地点了点头。
随即又用一种天真的语气说道。
“不过臣妾倒是觉得那位嘉靖皇帝也颇有圣君之风呢。”
“哦?”
“他虽厌恶那海瑞。却又屡屡对其委以重任。让他去惩治那些无人敢碰的巨贪。这不正是‘圣人能用其所不能用’的最高境界吗?”
“能将最锋利的刀刃握于手中收放自如。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呀。”
她这番话看似是在评述古人。
实则句句都在为她接下来要推荐的那个人做着铺垫。
句句都在迎合着萧昭远那自负的帝王之心。
做完了铺垫。
第二步便是“捧杀”。
她知道。
一旦要彻查江南盐税,苏太傅必然会推荐他自己的门生礼部侍郎陈谦。
她要做的就是先让萧昭远对这个陈谦产生厌恶。
于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
朝阳宫忽然刮起了一阵学习“陈侍郎诗词”的风潮。
许倾寰(许林)会在皇帝面前不遗余力地“吹捧”陈谦的才华。
“……陈大人的这句诗写得可真好。苏太傅真是慧眼识珠。为我大魏举荐了如此栋梁之才啊。”
她越是如此。
萧昭远那多疑的心中便越是警铃大作。
他开始觉得。
这苏家的势力是不是又有些抬头了?
做完这一切。
最后一步便是那场决定胜负的**“偶遇”**。
她早已通过小栗子打探清楚。
御史中丞何凌将会在三日之后入宫向陛下汇报御史台的季度庶务。
而她。
也将在那一日。
上演一出最完美的对手戏。
她已经布好了所有的局。
只等着那位名叫何凌的“刀刃”。
在最正确的时间。
出现在最正确的地点。
然后被那位自以为是棋手的天子。
亲自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