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远在千里之外。苏家鞭长莫及。”
“它牵扯的是国库的根本。足以让萧昭远动雷霆之怒。”
“最重要的是……”
她的声音变得幽深起来。
“那条根上具体烂在了哪里。我一清二楚。”
她终于要开始抛出她手中那份来自“未来”的最致命的王牌了。
她不再有任何的保留。
她开始为她这位手握“利刃”的盟友。
详细地描绘那张只存在于她记忆之中的“死亡地图”。
“江南盐税分两淮两浙两大盐区。其中被苏家掌控最深的是两淮。”
“两淮盐运使名叫钱立。”
“此人是大前年的状元。看似寒门出身。实则他的恩师便是苏太傅的门生。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全是苏家一手提拔的结果。”
“他就是苏家在江南最大的那只‘钱袋子’。”
“他敛财的手段主要有三。”
“其一虚报盐引倒卖官盐。”
“其二偷梁换柱以次充好。”
“其三也是最隐秘的一招‘幽灵船’凭空套取朝廷补贴。”
她平静地叙述着。
那语气不像是在揭露一桩足以震动朝野的惊天大案。
更像是在背诵一篇早已烂熟于心的课文。
每一个名字。每一个手段。都精准得令人发指。
许倾寰(许林)静静地听着。
她的心中早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知道。
这些就是那个女人手中最可怕的武器。
——未来!
“这些罪证虽然骇人听闻。”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冷静地问道。“可证据呢?账本呢?若是没有铁证仅凭一些风闻根本扳不倒他。”
“这便是我要说的最关键的一点。”
许倾寰(林许)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钱立此人生性多疑。他从不相信任何人。所有关于这些黑色交易的最原始的账本都由他亲自保管。”
“而且那账本并不在他的盐运使司衙门之内。”
“那在何处?”
“在扬州城西二十里外。有一座极其偏僻的名为‘观音禅院’的小庙。”
“那座庙里只有一个年迈的又聋又哑的老僧。”
“而在那座庙的后殿。第三尊观音像的莲花宝座之下。有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格。”
“那本足以让整个苏家都为之陪葬的账本。就藏在那里。”
当最后这句话落下时。
许倾寰(许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凉到了脚。
她看着眼前这个正平静地向她叙述着这一切的女人。
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这份情报已经超出了“预知”的范畴。
这近乎全知。
“时机呢?我们何时动手才是最佳时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每年春分前后。”许倾寰(林许)回答。“朝廷都会派御史前往各盐区进行一年一度的‘春季巡查’。”
“钱立为了做平账目。必然会在巡查之前将那本账册取出进行修改。”
“而那便是我们人赃并获的唯一机会。”
……
所有的情报都已备齐。
所有的节点都已清晰。
一个完美的足以一击致命的猎杀计划。
已经摆在了她们的面前。
现在轮到“利刃”出鞘了。
许倾寰(林许)看着她。
“情报我已经给了你。”
“但如何让萧昭远心甘情愿地挥起屠刀。去砍向他自己最倚重的‘钱袋子’。”
“这便是你的任务了。”
“我明白。”
许倾寰(许林)点了点头。
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那份属于前皇后的绝对自信。
“再坚固的堡垒也总有最薄弱的那一环。”
“而萧昭远那个男人……”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玩味的弧度。
“他的‘软肋’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
她已经想好了。
她该如何在那个男人的耳边。
吹起那阵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枕边风。
她站起身。
不再有任何的停留。
“保重。”
她看着这个与她共享了最深秘密的盟友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然后她便转身。
拉开了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门。
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当她重新坐上那顶华丽的凤驾时。
她又变回了那个仪态万方高贵端庄的霜妃娘娘。
只是没有人看到。
在那低垂的长长的睫毛之下。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里。
正燃烧着何等熊熊的属于猎人的战意。
她不是要回去休息。
她是要回去狩猎。
而她的第一个猎物。
已经被那来自“未来”的子弹。
牢牢地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