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派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而她,林嫣霜。
这场政治风暴的中心。
却成了那个,唯一没有资格开口的人。
她每日,都只能从侍女们的窃窃私语中,从父兄们那日渐凝重的脸色中,去猜测,自己的命运,将走向何方。
她继续,扮演着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她会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与惶恐。
她会在父兄面前,强颜欢笑。
她会将一个即将被当做祭品献祭的少女的、所有无助与悲哀,都表演得淋漓尽致。
终于,在朝堂上争论了整整十日之后。
越王,在那个风雨欲来的深夜。
独自一人,来到了她的寝宫。
他遣退了所有侍女。
这个在人前永远维持着君王威严的老人,在自己的女儿面前,第一次,露出了疲惫与脆弱。
他看着自己那如珠如宝的女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他的眼眶,红了。
“嫣霜……”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父王。”许倾寰(许林)站起身,垂首行礼,姿态,恭敬而疏离。
“大魏的使臣……还在等着我们的答复。”越王艰难地说道,“朝堂上……已经快要吵翻天了。主和的,与主战的,势同水火。”
“那……父王的意思呢?”她轻声问道。
越王看着她,那双曾经充满了慈爱的眼睛里,此刻,却满是痛苦与挣扎。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才用一种近乎崩溃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嫣霜……我的女儿……是父王……是父王没用啊!”
“我越国,兵力,不及大魏的十分之一。国库,亦是空虚。若是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到时候,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我……我无颜去见越国的列祖列宗啊!”
“父王……”
“答应吧。嫣霜。”越王睁开眼。眼中,已是老泪纵横。“为了越国的百年基业。为了这满城的万千子民……父王……求你了。”
一个君王。
在一个深夜。
向自己的女儿。
说出了一个“求”字。
这是何等的悲哀,又是何等的讽刺。
许倾寰(许林)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痛苦得不能自已的老人。
她的心中,没有半分的波澜。
只有一片,冰冷的,早已预知了结局的死寂。
她缓缓地,缓缓地,跪了下去。
她抬起头,那张属于林嫣霜的、绝美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为国牺牲的、悲壮的、决绝的光芒。
“父王,请起。”
她的声音,轻柔,却又无比坚定。
“女儿,是越国的公主。”
“能为越国子民,换取一丝平安。是女儿,此生最大的……荣耀。”
“这门亲事,女儿……”
“愿意。”
她的话,说得大义凛然。
她的姿态,演得完美无缺。
然而,在她的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在冰冷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着。
“萧昭远……苏念微……”
“你们,等着。”
“我,许倾寰,回来了。”
“这一次。我将踏着你们最盛大的欢迎仪式,走进你们最引以为傲的牢笼。”
“然后,将那座牢笼,连同你们所有人……”
“一同,焚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