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为何朝堂上那么多人都要弹劾武平王?”
太子周靖忍不住叹息道,“二弟,你是雍王,可知朝堂上世家与寒门的争斗?萧相代表世家大族,武平王萧政更是世家大族之翘楚,肃王是宗室的代表,景知明侍中和赵无极是寒门的代表,山东士族原本瞧不上河东士族,河东士族先后出现萧伯达、萧政等俊杰,后来武平王萧政与山东陆氏联姻,山东士族与河东士族和解,朝中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员便开始合力对抗武平王,明知斗不过根基深厚的河东萧氏,还是要斗。世家与寒门的争斗从来没停过,武平王萧政是世家大族中与皇室联系最为紧密的人,更容易成为寒门针对的对象。而萧政是父皇的亲侄,日益受宠,那些寒门更加恼怒。这个矛盾一时无法化解,萧政故而想着回封地做逍遥王爷。”
雍王周胥点着头,“表兄能顺利回京袭爵,还能快速晋升,都与其身份有关。按朝廷礼制,云阳长公主是大荣尤为显赫的权贵,其嫡长孙地位更加尊崇,拜将封侯是迟早之事,只不过萧政这个嫡长孙太过耀眼,文武双全,一路闪耀光芒,回京袭爵,拜将封王,早已是那些寒门无法突破超越的极限。谁不喜欢这样文武双全的臣子?”
太子周靖放下黑子,“二弟,本宫赢了!”
“不下了!本王不下了!”雍王周胥将手中的白子扔入白色棋盒中,“记得大哥答应小弟之事。三日后要请父皇一起去大理寺听武平王审案。”
太子周靖默默点头,心中不停地咒骂,这个傻小子太精明,竟敢利用本宫和武平王为其造势。武平郡王萧政更加凶狠,利用他人巧妙除掉当年诬陷萧策大将军的所有恶人,甚至彻底断绝恶贼萧碧岚一脉。这世间之人竟全是这般阴鸷狠辣之人。
太子和雍王就是这样的兄弟,表面上吵吵闹闹,实际上相敬相亲,宛如武平郡王萧政和萧越、萧卓三兄弟。
这一夜萧政独自站在武平王府正清苑练武场上,仰头望着高高飘扬的萧家军战旗,又想起隐匿在暗处的三千玄甲卫,大声高喊,“萧家军!萧家军!云中之战,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当年定襄战场,云中郡,那是无比惨烈的云中之战,萧策亲率五万萧家军与铁勒各部族血战,终战胜敌兵凯旋而归,萧家军死伤过半,后调回京城编入玄甲军。二十年后羽林军、飞骑军大半将军和校尉皆出自当年的玄甲军,萧政长大后从萧天方、江义安口中得知当年萧家军的昔日战绩,此次暗渊阁主利用东宫侍卫总管黎痕去偷昔日萧家军的战旗,这就是萧政内心的愤怒。
“阿翁,阿爷,萧家军当年的付出已无人记得,现在就连一个小小的东宫侍卫总管都敢来偷窃萧家军的战旗。”萧政扭头看了一眼,对站在身后的胡正明低声讲,“胡叔,动用萧家所有的暗卫找到隐匿在京城的暗渊阁余孽,除暗渊阁主外,余下之人全部斩杀,十日内我要把这些人的首级挂在明德门的城墙上。暗渊阁既然敢算计本王,本王就让他们付出死的代价。”
胡正明恭敬地行抱拳礼,“少主放心,暗渊阁竟敢觊觎萧家军的战旗,就是该死,本将即刻联系京城异良人主事景横,不出三日,躲在暗处的暗渊阁余孽必须要死,这些人的头颅必将挂在明德门城墙上。当年景横之父-景汉是萧家军忠诚的部曲。谁若敢与萧家军过不去,本将绝不轻饶。”
王妃陆清颜站在正清苑正堂门前望着练武场上的萧家军战旗,暗自叹息,“这世上之人皆是忘恩负义之人,唯有萧家军值得百姓铭记。萧碧岚是恶贼,河东萧氏那些冷眼旁观的族亲更是帮凶,幸好萧策大将军一脉后人皆是英才,方能助力河东萧氏再次崛起。”
这一刻她不知该如何劝慰萧政,萧政以他独特的方式铭记当年萧家军的显赫战绩,以他独特的方式赡养萧家军三千部曲的后人。
她默默转身进入正清苑卧室,在卧室等待萧政的到来。
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中,那些躲在暗处的暗渊阁余孽正在被金吾卫追捕,还不到三日,金吾卫抓捕暗渊阁招募的江湖高手三十五名,异良人主事景横带着一众异良人先后斩杀暗渊阁余孽六十余人,这些人的头颅皆悬挂于明德门城墙上,每个头颅上系着一条白布,白布上写着一行字:暗渊阁余孽该杀。
明德门城墙上悬挂的头颅引起京城百姓的热议,暗渊阁余孽成为京城百姓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一日是大理寺公审京中流民失踪案的大日子,萧政身穿朱色团龙纹袍和雍王周胥一同坐在大理寺公堂上开始亲审京中流民失踪案。
公堂左侧坐着太子周靖,尚书省右仆射萧伯达,中书令杜怀庆;右侧坐着门下省侍中景知明,大理寺少卿陆云卿,万年县令景知明,雍州刺史江明远,还有武平王妃陆清颜,右侧还有一扇三折镂空屏风,屏风后面坐着大荣皇帝周璟。
萧政多看了一眼右侧的屏风,低声问,“雍王,公堂右侧屏风后面是何人?”
雍王周胥笑着点头,“好似是宫里的贵人,八成是母后,母后一直想看你审案。今日审案你是主审。”
萧政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在公案上,“本王宣布京中流民失踪案开堂审案!”
大理寺公堂左右两侧衙役高声呼喊,“威武!威武!”
萧政大声喊,“带人犯阚原!请阚元培上堂!”“带人犯黎痕上堂!”
不到一炷香,阚元培被请到大理寺公堂上,人犯阚原和黎痕亦被带到公堂上。
萧政用凶恶的目光瞪着人犯阚原和黎痕,拿起一份供词,大声问道:“阚原,你曾是金城郡公府的管家,这份供词所言可否为真?”手指阚元培,“阚元培已是庶人,已无官职,不用怕他,大胆说出来,今日自有本王替你做主。”
阚元培耷拉着脑袋,面色铁青,瞪着阚原,好似在威胁阚原。
阚原躬身行礼,“小人回王爷,小人所做之事皆是老爷阚元培所指派,老爷得到消息胡家酒楼掌柜黎奉曾见过那些大闹酒楼的流民,还打听到黎奉的兄长是东宫侍卫总管黎痕,这些是暗渊阁主的意思。小人便买通万年县衙狱卒朱文令其半夜勒死黎奉。小人认杀人之罪,朱文收了小人一千贯银钱,这钱是老爷默许的。”抬头看了一眼,“还有这几年但凡少公子阚智源有事外出,阚府便会对位公布少公子遭人绑架失踪,还会去县衙报案,这是报假案。还有老爷和胡商慕容恪相互勾结,令翠微山羌族山寨强掳京中流民为奴为婢,还拿来做祭祀的祭品,羌族山寨还多次洗劫去山寨游玩的客人,这些隐秘之事乃是小人偷偷听到的。每次皆是老爷和少公子在书房悄悄谋划。就连羌族山寨十年前慕容恪和慕容缙的父母双亲亦是老爷授意羌族人阚智泰、大巫师阚玉泽所毒杀,当年慕容恪的父亲-慕容庐是羌族山寨头领,颇受族人爱戴,对活人祭祀极为抵触。老爷想要掌控羌族山寨,一直想要除掉慕容庐。小人不想死,把知道的全说了。”
萧政瞪着阚元培,“阚元培,对于管家阚原的指控,你可认罪啊?”将一沓文书和书信扔到公案上,“这些是金吾卫查找阚府搜到的文书和书信,皆是你和暗渊阁主、胡商慕容恪的书信,还有你强行买下羌族山寨的文书,皆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