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埋首于枢机殿的案牍之间,待到将积压的公务大致理清,谢珩竟觉出几分难得的清闲。他信步走出桃源居,在忘川河畔缓行,看那银波粼粼,曼珠沙华摇曳,远处金戈馆隐约传来操练之声,市集方向人声隐隐,一派生机勃勃。这几日辛弃疾已安顿下来,似乎常往金戈馆与项羽、霍去病等人切磋;李清照与苏轼等人也常在逸趣社谈诗论词;麒麟幼崽在喵姥姥处,据陆游说虽偶有调皮,但总体安好。一切似乎都井然有序。
正漫步间,一道玄色身影迅疾而至,是墨羽。他微微躬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使君,酆都来使,正在桃源居相候。”
谢珩眉峰微挑,酆都寻常事务自有渠道沟通,特意派使者前来,想必非同一般。他颔首示意,随即与墨羽一同返回。
刚踏入桃源居前厅,便见一道醒目的白影迎了上来,笑声清朗:“谢老弟!可算等到你了!”来人一身素白长袍,头戴白色高帽,上书“一见生财”四字,面容俊雅,却带着几分跳脱之气,正是白无常谢必安。他一把拉住谢珩的胳膊,作势便要往外走,“快走快走,帝君那儿等着呢!”
谢珩被他扯得一个趔趄,无奈笑道:“必安兄,何事如此匆忙?总得容我知晓一二。”
谢必安这才停下脚步,却仍拉着谢珩的衣袖不放,挤眉弄眼道:“好事!天庭又来人了,指名道姓要见你谢使君呢!”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听说上次那齐天大圣孙悟空在你这里闹出好大动静,找了不少名士切磋,可惜我那会儿正忙着勾…呃,处理公务,没能赶来看个热闹,真是遗憾!”他语气中满是惋惜,显然对错过那等热闹场景耿耿于怀。
谢珩闻言,心中微动。天庭仙官造访,且指名寻他,不知是福是祸。他面上不显,只道:“原来如此。却不知此次是哪位仙官驾临?”
“去了便知!”谢必安卖了个关子,脸上笑容更盛,拉着谢珩便往外走,“路上说,路上说!莫让帝君和上仙久等。”
二人出了桃源居,谢必安施展神通,脚下生出一道朦胧白光,裹挟着二人,速度极快地向着忘川与酆都的交界处行去。路上,谢必安嘴皮子不停,时而打听孙悟空来时细节,时而抱怨酆都公务之繁重,时而又调侃谢珩这忘川郡守当得颇为“招蜂引蝶”,连天庭仙官都接连拜访。谢珩知他性情如此,也便由着他,偶尔应答几句,气氛倒不沉闷。
穿过阴阳界限,周遭景象变幻,那永恒的微紫天光被酆都特有的幽邃之色取代。不多时,巍峨肃穆的酆都大殿便在眼前。
步入殿中,只见酆都帝君端坐于上,气度威严沉肃。而在客位之上,坐着一位身着霞帔、头戴珠冠、容貌端庄慈和的女仙,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汽与祥和之光,令人见之便心生宁静。正是掌管海上航运、护佑渔民的天妃妈祖。
谢珩上前,先向酆都帝君恭敬行礼:“小仙谢珩,拜见帝君。”随后转向妈祖,同样执礼甚恭,“不知天妃娘娘驾临,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妈祖微微颔首,笑容温煦:“谢使君不必多礼,是本宫冒昧打扰才是。”
酆都帝君开口道:“谢珩,天妃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于你忘川。”
谢珩心中了然,面向妈祖,态度恭谨:“娘娘有何吩咐,但说无妨。若谢珩力所能及,定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