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心中也觉诧异,便与李白、许负一同前往九泉之井广场。抵达之时,果见井口平静,星辉如常,并无任何降临异象。然而,广场边缘,靠近市集的方向,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在悠然踱步,时而驻足观望四周奇景,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寻常游园。
那是一位女子,身着素雅的宋制褙子与长裙,发髻轻挽,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她面容清秀,眉宇间却带着一股疏朗之气,眼神微醺,面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步履间略有蹒跚,显然带有几分醉意。
她似乎漫无目的地游荡着,鼻翼微动,忽然像是嗅到了什么极其吸引她的气味,眼眸一亮,循着气味便朝着谢珩他们所在的方向望来,目光最终锁定在李白手中那显眼的朱红酒葫芦上。
她步履稍快了些,走到近前,对着为首的李白,依着宋时礼节,敛衽一礼,动作虽因醉意略显随意,却不失优雅。她抬起醉眼朦胧的眸子,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与渴盼,开口问道:“这位郎君,不知……不知壶中是何佳酿?香气清冽,竟引得妾身……酒虫大动。”
她这一行礼,言辞称谓,以及那浑然天成的、与酒为伴的气质,让谢珩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再看其风姿神韵,虽带醉意,却难掩其内在的才情与不羁,与史籍记载中的那位宋代奇女子何其相似!
李白本就是酒中仙,见对方亦是同道中人,且举止不俗,顿时大生好感,哈哈一笑,将酒葫芦递了过去:“此乃忘川特产的‘醉忘忧’,滋味尚可。娘子既好此物,不妨共饮一杯?”他言语豪爽,全然不顾初次见面的礼数拘束。
那女子也不推辞,接过酒葫芦,仰头便饮了一口,动作颇为豪迈。酒液入喉,她眯起眼,细细品味片刻,赞道:“好酒!清而不淡,烈而不燥,回味绵长,竟比妾身昔年所饮诸般佳酿,更多一份超然之意!”她将酒葫芦递回,再次施礼,“多谢郎君赠饮。妾身……易安,有礼了。”
易安!果然是她!宋代第一才女,婉约词宗,却亦有着“沉醉不知归路”豪情与“生当作人杰”气魄的——李清照。
谢珩心下了然,取出光华流转的《风华录》与那支灵光凝聚的笔,温言道:“原来是易安居士驾临忘川。在下忘川使君谢珩,居士既至此地,便请在此录下名讳,灵识与此地相连,方可安驻。”
李清照醉眼瞥见那玄妙的册籍,似乎并不十分惊奇,只是歪着头笑了笑,接过光笔,在那空白页上,以她特有的、清秀中带着筋骨的字迹,写下了“李清照”三字。笔落,风华录上光华微闪,桃源居内的丹青卷上,也随之增添了一道清丽绝俗的身影。
李白在一旁看得有趣,笑道:“易安居士?好名号!看来亦是酒国英豪,诗坛俊彦!日后这忘川河畔,太白不愁无人对饮论诗矣!”他显然已将这位新来的、气质独特的女名士,引为了知己。
李清照闻言,亦莞尔一笑,醉意盎然中带着才女的敏锐:“青莲居士?莫非是‘谪仙’李太白?妾身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甚至哉!这酒……甚好,不知居士可愿再与妾身,共浮一大白?”
看着这两位跨越数百年的诗酒大家初见便如此投缘,谢珩心中莞尔。百家书院讲学之事虽被暂时打断,但忘川能迎来李清照这般人物,无疑又为这片土地增添了新的色彩与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