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孙悟空和众名士都露出疑惑之色。
“正是。”谢珩缓缓道,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天地并非永恒不变,宇宙亦有生灭轮回。我们所处的时空,并非唯一的轨迹。简单而言,大圣您所经历的那场轰轰烈烈的西行取经,与玄奘大师此生独身赴天竺求法,可能并非发生于同一条时间长河,或者说,并非同一个‘纪元’。”
他看向玄奘:“在此纪元中,玄奘大师凭借自身无上毅力与智慧,孤身万里,克服艰难险阻,最终抵达天竺,取得真经,返回大唐,弘扬佛法。他的传奇,是他独自书写的史诗。”
他又看向孙悟空:“而在大圣您所属的纪元,或者说是另一条时间线、另一种可能性中,玄奘大师的西行之路,则有您的护持,有八戒、沙僧的陪伴,有满天神佛的关注,历经了更多的劫难与故事。那同样是真实不虚的经历。”
“忘川汇聚英魂,其玄妙之处在于,它超脱了单一纪元的束缚,能够将不同时间线、不同可能性中,那些留下不朽印记的魂灵接引至此。因此,我们能看到独身取经的玄奘大师,也能听闻大圣您护持取经的传奇。你们二位,都是真实的‘玄奘’与‘悟空’,只不过,你们来自于……不同的‘故事’。”
谢珩的解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千层浪。诸位名士皆露出深思之色。张良抚须沉吟:“不同纪元……平行时空……原来如此。难怪史书记载与民间传说常有出入,或许并非全然虚妄,而是不同可能性的映射。”
李白抚掌叹道:“妙哉!一人独行是壮举,众人护持亦是传奇!皆是真实,皆值得铭记!”
苏轼也恍然道:“就像做菜,同一道食材,不同人、不同法,能做出截然不同的滋味,但都是真实存在的佳肴!”
玄奘法师闻言,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他再次看向孙悟空,目光中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理解与慈悲。他双手合十,对孙悟空深深一礼:“阿弥陀佛。原来如此。大圣护持另一位‘玄奘’西行,历经磨难,终成正果,此乃无上功德,贫僧感佩。虽非贫僧亲身经历,但同为求法之人,贫僧能体会那份艰辛与执着。大圣之情深义重,贫僧……感受到了。”
孙悟空呆呆地听着谢珩的解释,又看着玄奘那理解却依旧陌生的眼神,脸上的激动、委屈、困惑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和尚,是他的“师傅”,却又不是那个与他有十四年师徒情分、会念紧箍咒、也会在他遇难时落泪的“师傅”。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狠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再抬头时,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嘿嘿……原来是这样……不同的‘故事’……”他挠了挠头,对着玄奘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是俺老孙莽撞了,吓着大师了。您别见怪。”
他走到玄奘面前,不再以弟子之礼,而是如同对待一位值得尊敬的友人,拱了拱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跳脱,却带着真诚:“玄奘大师,您独自一人能走通西天路,了不起!比俺那个动不动就被妖怪抓走的师傅……呃,比另一个故事的您,可厉害多了!俺老孙佩服!”
玄奘见他如此,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大圣过誉。贫僧不过是循心而行,尽己之本分。大圣神通广大,义薄云天,亦是贫僧敬仰的英雄。”
一场突如其来的误会,在谢珩的解释与二人的互相理解下,终于化解。虽然那份跨越纪元的“师徒”缘分无法在此刻续写,但一种新的、基于互相欣赏与尊重的情谊,似乎正在萌芽。
孙悟空似乎也放下了心中的执念,重新变得活跃起来。他看着玄奘,又看了看周围的忘川名士,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这忘川果然有意思!不同‘故事’里的人都能凑到一块儿!好好好!大师,以后俺老孙常来找您说话,听听您独自取经的故事!还有你们!”他指着项羽、李白等人,“酒也喝了,架也打了,以后都是朋友了!”
众人见气氛缓和,也都笑了起来。这场因比试而起的聚会,最终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收场,却让忘川的名士们对彼此、对这片天地的奥秘,有了更深的认识。
谢珩看着与众人谈笑风生的孙悟空,又看了看独自立于一旁、面露思索的玄奘,心中感慨万千。忘川,这片超脱之地,正在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将这些来自不同时空、拥有不同传奇的灵魂,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他所要做的,便是守护好这份独特而珍贵的和谐。只是不知,未来还会有多少这样跨越纪元的相遇与故事,在这片土地上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