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客栈不自酿吗?”谢珩随口问道。
秀娘摇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自家酿酒,费粮食,还得有专门的师傅看管,容易坏,成本高。像我们这样的小客栈,折腾不起,不如直接外买划算省心。”
谢珩点点头,这确是实情。于是便让秀娘带路,先去那刘记酒肆。酒肆铺面不大,但酒香醇厚,远远就能闻到。谢珩进去,选了一坛据说是窖藏三年的高粱烧,又让伙计包了几样耐存放的下酒菜,如卤豆干、花生米、腊肠等,一并提着。
准备好礼物,两人这才转向通往鲁木匠家的更深僻的巷弄。越往南走,房屋越发低矮陈旧,路面也不再是整齐的青石板,而是坑洼不平的土路,积雪融化后又冻结,走起来需格外小心。最终,秀娘在一扇毫不起眼、漆皮剥落的黑漆木门前停下。门扉紧闭,门前积雪打扫得还算干净,但墙角堆着些废弃的木料和刨花。
“就是这里了。”秀娘低声道,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略带沙哑的询问:“谁啊?”
“鲁爷爷,是我,悦来居的秀娘。”秀娘连忙应道。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一位身形干瘦、微微佝偻的老者探出头来。他头发花白,胡乱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长期专注于精细活计留下的沉静与一丝不易接近的孤拐之气。身上穿着一件沾满木屑和颜料的旧棉袍,袖口磨得发亮,双手粗糙,指节粗大,却异常稳定。一双眼睛不算大,却透着老匠人特有的锐利和审视的光芒,先是看了看秀娘,然后目光便落在了提着酒坛和菜肴的谢珩身上,带着明显的探究。
“秀丫头啊,什么事?”鲁木匠的声音依旧沙哑,没什么热情。
秀娘忙道:“鲁爷爷,这位是住店的谢客官,想请您帮忙制作一副象棋。”她侧身让开,示意谢珩上前。
谢珩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酒菜稍稍提起,态度恭敬而不失风度,微笑道:“鲁师傅,冒昧打扰。在下谢珩,久闻师傅手艺精湛,特备薄礼,想请您打造一副象棋,用料做工,但凭师傅主张。”
鲁木匠的目光在谢珩脸上停留片刻,又扫了一眼他手中那坛熟悉的刘记酒肆的酒,鼻翼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丝,但语气依旧平淡:“进来吧。”说着,让开了门缝。
谢珩与秀娘对视一眼,知道这第一关算是过了。他迈步踏入了这位隐于市井的巧匠那充满木头与漆料混合气息的、略显杂乱却自成一方天地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