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激烈的对撼,眠玉长老面色古井无波。他另一只手掌一翻,那只酒葫芦出现在手中,拇指轻弹,拔开塞子,竟是从容不迫地仰头灌了一口。随即,他张口对着裂月教主的方向一喷!
“咻!”
一道仿佛由月光与寒泉精华凝聚而成的晶莹酒箭,无视了沿途紊乱的灵力乱流,直接出现在了裂月教主的面前!
裂月教主冷哼一声,衣袖如同流云般拂动,一股粘稠的水涌出,卷住那道酒箭。两人在高空之上你来我往,青玉扇影与污秽血河不断碰撞,道道神出鬼没的酒箭与种种诡异阴毒的魔功相互侵蚀,气劲横飞,一时间竟斗得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好!眠玉,你这老小子倒还真有几分手段,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久战不下,裂月教主似乎失去了耐心,双手在身前虚握,一柄长达数丈的血镰,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月殇!”
他双臂挥舞,将血镰抡圆,带着搅动风云之势,朝着眠玉长老斩下!一道凝练的血色弯月脱刃而出,将四周空间都仿佛割开缝隙,让下方整个战场都为之一寂!
眠玉长老一直平静的神色终于变得肃穆。他将手中的青玉羽扇往身前一抛,羽扇灵光暴涨,化作一面有无数清风符文流转的青色光壁,挡在身前。
同时,他双手结印,一方古朴无华的古椿阵盘自他眉心飞出。阵盘上的木纹缓缓流转,一股仿佛能定住地水火风,镇压寰宇四极的磅礴之力弥漫开来!
那古椿阵盘滴溜溜地旋转着,不闪不避,径直迎向那道血色弯月。那仿佛能斩灭一切生机的血色弯月,在接触到阵盘散发出的淡黄色镇压光晕时,前进的势头骤然迟滞,其上凝聚的凶戾煞气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泥沼之中,被那柔韧的黄光不断地消磨分解,威能迅速衰减下去!
“封!”眠玉长老口中低喝,双手所结法诀骤然一变!
那古椿阵盘急速震动,盘面上的木纹光华大盛,分化出无数道深褐色的灵光锁链。这些锁链彼此交织缠绕,眨眼间便化作一个笼罩了方圆百丈空间的灵力牢笼,向着裂月教主当头罩了下去!
那裂月教主见状,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闪过一丝诡谲与狠厉。他不闪不避,甚至主动撤去部分防御,任由那古椿牢笼将其封闭在内!
“成功了?”下方正在奋力指挥大军攻城的青松等人,遥望高空这一幕,心中皆是一喜。只要能将这魔头暂时困住,失去首领的迎风隘守军必然士气崩溃,破关便在旦夕之间!
然而,涤望境的强者,尤其是裂月教主这等积年老魔,心思诡诈,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任人宰割的?
被古椿牢笼困住的裂月教主发出一声兽吼,抬手一掌拍在了自己心口!
一大口浓郁的心头精血狂涌而出,悉数喷洒在了他手中那柄血镰上!得了这精血滋养,那原本就凶煞滔天的巨镰如同被注入了狂暴嗜血的灵魂,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血光,膨胀了数倍!
“给本座……破!”裂月教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握住那仿佛要挣脱自己控制的狂暴血镰,不顾一切地向着古椿牢笼发出攻击!
“轰!”
血镰斩在牢笼壁垒上,整个古椿牢笼剧烈震颤,无数符文崩碎开来!外界的眠玉长老脸色一白,身形微晃,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但他双手法诀死死稳住,极力压制牢笼内的冲击。
然而,在裂月教主不惜燃烧本源、近乎同归于尽的持续攻击下,那坚固无比的古椿牢笼终究被硬生生地劈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缝!
“噗——!”
本命阵盘遭受重创,与之心神相连的眠玉长老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在空中剧烈摇晃。那古椿阵盘的灵光急速黯淡下去,哀鸣一声飞回他手中,盘面上赫然多了一道裂痕。
而裂月教主,此刻同样不好受。他本想行险一搏,主动入阵,凭借心头精血催发至强一击,从内部毁了眠玉的本命阵盘,重创其道基,从而奠定胜局。然而,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这古椿阵盘的玄妙,或者说,低估了眠玉长老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
强行冲破牢笼,裂月教主自身也受到了强烈的反噬。那柄立下大功的血色巨镰布满了裂纹,灵性大损,仿佛随时可能碎裂崩解,化为凡铁。他怨毒无比地看了一眼气息同样衰弱的眠玉长老,又迅速扫向下方已然被道宗大军攻破的护城大阵,知道大势已去。
“眠玉!今日之仇,本座记下了!来日必百倍奉还!”他撂下一句狠话,周身血光一卷,便头也不回地朝着西方天际遁去。
眠玉长老并未追击,他强压下体内翻腾不休的气血与隐隐作痛的识海,挥手将受损的古椿阵盘收回体内温养。他的目光转而投向下方的战场,眼神深处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大局已定的沉稳。
此刻,关城之下,战局已然明朗。太始道宗大军在青松等长老的指挥下,已杀入了关内!失去了教主这个主心骨,关内守军彻底崩溃,或跪地乞降,或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再也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历经连番苦战,付出相当代价之后,这座扼守太周山南门户的绝世雄关,终于被太始道宗大军攻克!
眠玉长老缓缓降落在余烬未熄的关墙之上,遥望着裂月教主遁逃消失的方向,眼神如渊。裂月教主虽败退远遁,但根基尚存,这意味着西疆的战事远未到终结之时。而他与裂月教主此番两败俱伤,都需要不短的时间来恢复元气,舔舐伤口。
但无论如何,迎风隘破,太周山南通往裂月教腹地的门户,已然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