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刻有“戍”字的巍峨门廊,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让林枫三人(加一昏迷)都禁不住呼吸一滞。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宫殿内部,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宽阔无比的阶梯。阶梯通体由一种温润如玉、却又坚硬无比的淡黄色石材铺就,每一级都高达半尺,宽逾丈许,绵延向下,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地心。阶梯两侧的墙壁和穹顶,不再是冰冷的幽蓝冰晶,而是变成了同样质地的淡黄色石材,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花鸟虫鱼、先民祭祀等宏大而古朴的浮雕,散发出厚重、沧桑、包容万物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不再是单纯的冰寒,而是变得极其精纯、温和、且充满生机,与戍土之力的感觉如出一辙。只是呼吸一口,便觉肺腑舒泰,连伤势似乎都好了一丝。这里仿佛自成一方天地,隔绝了外界冰原的酷寒与遗迹的肃杀。
“戍土宫……这才像点样子嘛!”天机子深吸一口气,小眼睛放光地看着阶梯和墙壁,“这石材……是‘戊土精岩’?这么大块!还有这些浮雕,乖乖,每一幅拿出去都是古董啊!”
旺财也舒服地打了个响鼻,这里的灵气让它感到很舒适,混沌之力都活跃了几分。
林枫手握巡守令,令牌在此地光芒内敛,却微微发热,传递出一种“归家”般的安然与指引感。玄黄道种的呼唤更是强烈无比,几乎要破体而出。
“走,下去。”林枫当先踏上阶梯。阶梯看似平缓,但每踏下一步,都能感觉到一股温厚的力量从脚下传来,反哺自身,仿佛大地母亲在安抚归来的游子。他身上的伤势,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竟然开始加速恢复,连消耗的玄黄母气也恢复得更快。
霜月躺在简易冰橇上,苍白痛苦的脸色似乎也缓和了一丝,眉头舒展了些许。
沿着仿佛无穷无尽的阶梯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阶梯的尽头,连接着一个无比巨大的、圆形的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恢宏宫阙!
那并非金碧辉煌的奢华宫殿,而是一座通体由更为深邃的暗黄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形似金字塔又似祭坛的厚重建筑。它并不高,仅有三层,但占地面积极广,散发出一种镇压八荒、承载天地的无上威严。宫阙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大地脉络般的玄奥纹路,隐隐与整个遗迹、乃至更深处的大地相连。宫阙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非金非玉的匾额,上面以古老的象形文字镌刻着两个大字——戍土!
仅仅是凝视这两个字,林枫便感到神魂震动,仿佛看到了大地初开、万物滋生的景象,一股浩瀚磅礴的意念涌入心田,对戍土之道的理解瞬间加深了许多。
“戍土宫……真正的传承之地……”林枫喃喃自语,心情激荡。他能感觉到,宫阙内部,有与他同源、却浩瀚如星海的力量在呼唤。
宫阙前方,平台之上,并非空无一物。左右两侧,各矗立着四尊高达三丈的巨石雕像。雕像并非人形,而是八种不同的“土系圣灵”或“大地瑞兽”形象:负岳神龟、搬山巨猿、镇地麒麟、厚土腾蛇、坤元灵犀、戊土天马、息壤神牛、承天巨象。每一尊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带着古老而强大的灵韵,虽静静矗立,却给人一种它们随时会活过来、拱卫宫阙的感觉。
而在宫阙正门前方,平台中央,则摆放着一个古朴的、半人高的三足青铜圆鼎。鼎身布满铜绿,刻满了日月星辰和农耕祭祀的图案,鼎内空空如也,却自然散发出一股令人心神宁静、仿佛能熔炼万物的中正平和之气。
“八灵拱卫,神鼎镇中……好大的手笔,好正的格局!”天机子激动得搓手,“这绝对是上古大能的正统道场!林老大,你的造化来了!”
林枫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目光扫过八尊石像和中央铜鼎,最后落在那紧闭的、厚重的暗黄色宫门之上。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和机缘,就在门后。
他拖着冰橇,带着天机子和旺财,一步步走向宫门。
当他踏上平台,靠近宫门约十丈范围时——
“嗡!”
八尊巨石雕像,眼中同时亮起了温和的土黄色光芒!它们并未“活”过来攻击,但那八道目光却齐齐落在了林枫身上,带着审视、探查的意味。同时,中央的青铜圆鼎也微微震颤,鼎口升腾起一缕淡淡的、仿佛能洗涤灵魂的青色烟气。
一股无形但浩瀚的压力笼罩而下,并非杀意,而是一种源自大道本源的、对传承者根骨、心性、道基的全面探查与考验!
林枫顿觉身体一沉,仿佛肩上扛起了万钧山岳!体内玄黄母气自主急速运转,新开辟的“承山脉”光芒大放,竭力对抗这股压力。更让他心惊的是,这股压力直透神魂,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看个通透!
他咬紧牙关,挺直脊梁,目光坚定地看向宫门,一步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在淡黄色的石质地面上留下浅浅的脚印。汗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衫,伤势未愈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玄黄道种在他胸口处滚烫发热,散发出纯正的戍土本源气息,与周围的压力隐隐共鸣、对抗。
天机子和旺财也感受到了压力,但远不如林枫承受的强烈,显然这考验主要针对传承者。他们紧张地看着林枫,却不敢出声打扰。
一步,两步,三步……
当林枫走到距离宫门仅剩三丈时,压力骤然倍增!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双腿如同灌了铅,骨骼发出“咯吱”声响。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巡守令再次自主飞出,悬浮在他头顶,洒下柔和的冰蓝色光晕,与周围的土黄色压力相互交融、抵消了一部分。显然,这令牌在此地依旧享有部分权限,能减轻考验的强度。
压力稍减,林枫精神一振,低吼一声,将“承山脉”和玄黄母气催动到极致,猛地向前再踏出两步!
距离宫门,仅剩一丈!
八尊石像眼中的光芒微微闪烁,似乎认可了他的坚韧。中央铜鼎的青色烟气缭绕而来,轻轻拂过林枫的身体。林枫顿觉神魂一阵清明,身上的压力仿佛被洗涤、净化了一部分,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承受。
他知道,自己通过了初步的考验。
深吸一口气,林枫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按在了那厚重冰冷的暗黄色宫门之上。
“戍土传人林枫,今日前来,拜谒先辈,承继道统!”
他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回荡。
话音落下,宫门之上那些天然的脉络纹路骤然亮起!温和却浩瀚的土黄色光芒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流遍整扇大门!
“轧——轧——轧——”
沉重而悠远的开门声响起,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戍土宫正门,缓缓向内打开!
一股更加精纯、浓郁、充满无尽生机与厚重道韵的灵气,如同潮水般从门内涌出,瞬间将林枫吞没!他身上的伤势在这灵气的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消耗的灵力飞速补满!甚至连刚刚贯通、尚且稚嫩的“承山脉”,都在迅速拓宽、稳固,向着第二层“负岳脉”的瓶颈隐隐冲击!
门内,并非想象中堆满珍宝的藏宝库,而是一个极其空旷、简约、却蕴含着无上大道的殿堂。
殿堂呈圆形,穹顶极高,上面镶嵌着无数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明珠,模拟周天星辰。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星光。殿堂四周的墙壁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九幅巨大的、似乎用道则直接烙印上去的古老壁画!
壁画内容依次是:混沌初开,清浊分离;大地成型,万物滋生;先民膜拜,祭祀后土;巨碑镇世,四方安定;邪秽入侵,天地同悲;英灵血战,以身补缺;道统隐没,以待来者;星图指引,薪火相传;最后第九幅,却是一片空白,只有下方一行小字:“后世承道者,当续此图。”
而在殿堂的最中央,只有一个简单的、由整块戊土精岩雕琢而成的蒲团。蒲团前方,悬浮着三样物品:
左侧,是一卷非丝非帛、色呈玄黄、散发着蒙蒙道光的古老卷轴。
中间,是一个巴掌大小、形似山岳、通体晶莹剔透的土黄色印玺。
右侧,则是一盏造型古朴、灯焰如豆、却仿佛能照亮万古长夜的青铜油灯。
这三样物品,仅仅是悬浮在那里,便散发出让林枫神魂悸动、玄黄道种欢呼雀跃的恐怖道韵!它们仿佛就是戍土之道的具现化!
“《戍土大道经》!‘后土镇岳印’!‘薪火传承灯’!”天机子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传说中戍土一脉的三大至宝!居然都在这里!林老大,你发了!不,是我们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