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写字楼走廊,应急灯的绿光像浸了水的绸缎,黏糊糊地裹在吴驰宇身上。黑夹克领口沾着半截烧焦的符纸,是刚才对付“窃忆鬼”时被阴气燎到的痕迹。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下颌线时,才发现自己的呼吸还没平复——那鬼物遁得太快,竟钻进了凌氏集团总部的服务器机房。
“驰宇,能听到吗?”蓝牙耳机里传来凌烬凤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机房的备用电源已经切断,阴气探测器显示它就在主机阵列后面。”
吴驰宇侧身躲开垂落的消防水管,黑渊秦皇剑在鞘中轻轻嗡鸣。他能感觉到,这栋钢筋水泥的建筑里,正弥漫着一股比寻常阴气更刁钻的气息,像极了父亲笔记里记载的“鬼迷糊”——一种专靠吸食暧昧情愫为生的邪祟,最擅长在男女之间制造幻觉,让人在失神时被夺了精气。
“你待在监控室别出来。”他压低声音,脚步碾过碎裂的玻璃,“这东西怕强光,我引它出来你就开探照灯。”
耳机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凌烬凤带着笑意的声音:“吴驰宇,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在废弃游乐园,是谁用消防斧劈开了镜中鬼的真身?”
吴驰宇嘴角抽了抽。确实没忘,当时他被镜影缠住动弹不得,是凌烬凤踩着高跟鞋冲过来,一斧子劈碎了七面镜子,飞溅的玻璃碴子擦着他的耳朵飞过。这位凌氏集团最年轻的总裁,骨子里的狠劲比他母亲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行,算我多嘴。”他妥协道,指尖在剑柄上敲了敲,“保持通讯,我到主机后面了。”
机房里比走廊更暗,服务器的散热风扇发出单调的嗡鸣,在空旷的空间里荡出回音。吴驰宇贴着金属机柜移动,黑夹克的衣摆扫过线路接口,带起一阵细微的电火花。麒麟血在他腕间的胎记里隐隐发烫,提示着邪祟就在三米之内。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是凌烬凤的高跟鞋,而是像赤脚踩在地板上的黏腻声响。吴驰宇猛地转身,黑渊秦皇剑瞬间出鞘,金色的剑气劈开黑暗——但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无数根缠绕的数据线,在阴影里像蛇一样微微蠕动。
“驰宇?怎么了?”凌烬凤的声音带着关切。
“没事。”他收剑回鞘,额角却渗出冷汗。刚才那瞬间,他分明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气,像是凌烬凤常用的那款白梅香水。鬼迷糊已经开始制造幻觉了。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麒麟血压制心头的躁动。父亲说过,对付这种邪祟,最忌讳心猿意马。可不知怎么,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昨天下午的画面——凌烬凤坐在会议室的长桌后,指尖夹着钢笔听他汇报案情,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的侧脸,睫毛在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砰!”
头顶的通风管突然传来巨响,吴驰宇猛地抬头,只见一团黑雾从管道里坠落,落地时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五官像是被水打湿的水墨画,正一点点变得清晰,竟渐渐有了凌烬凤的轮廓。
“驰宇,这里好黑。”黑雾化作的“凌烬凤”朝他伸出手,声音软得像,“我好怕。”
吴驰宇握紧剑柄,指节泛白。眼前的幻象太逼真了,连她说话时微微歪头的习惯都模仿得分毫不差。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毛孔往里钻,试图麻痹他的神智。
“滚开!”他低喝一声,麒麟血骤然沸腾,腕间的胎记亮起红光。黑渊秦皇剑再次出鞘,剑气直逼幻象面门。
“啊——”幻象发出一声惨叫,瞬间溃散成黑雾,却又在他身后凝聚成形。这一次,它化作了吴驰宇的模样,穿着同款黑夹克,甚至连嘴角那道细小的疤痕都清晰可见。
“你明明喜欢她,为什么不敢承认?”假吴驰宇笑着说,声音和他自己一模一样,“上次在镇魂寺,她替你挡下尸气的时候,你心跳都快炸了吧?”
吴驰宇的动作顿了顿。确实,当时凌烬凤扑过来的瞬间,他闻到她发间的香气,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连麒麟血的运转都乱了节拍。
“她是凌氏总裁,你是驱魔师,你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假吴驰宇一步步逼近,黑雾缭绕的手指几乎要触到他的脸颊,“不如就让我帮你……彻底断了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