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老城区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青石板路上的水洼倒映着残月,将吴起灵的影子拉得格外长。他攥着从协会取来的泛黄卷宗,蓝夹克的袖口还沾着未洗净的暗红血渍——那是昨夜清理祭坛时蹭到的蚀骨藤汁液,即便用麒麟血浸泡过,仍残留着淡淡的腥气。
“就是这儿?”韩舒芙将宾利停在巷口,降下车窗打量着眼前的旧式茶楼。飞檐翘角挂着褪色的红灯笼,门楣上“性客香楼”四个鎏金大字早已斑驳,其中“性”字的竖钩处有道诡异的裂痕,像是被人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
卷宗里记载,近三个月来,已有七名年轻男子在这栋楼里失踪。最后一位失踪者是某上市公司的副总,监控显示他独自走进这条巷子后便再也没出来,连手机信号都像被黑洞吞噬般消失了。
“协会的老前辈说,这楼民国时是家烟馆,后来改成妓院,四十年代一场大火烧死了三十多个人,从此就成了凶宅。”吴起灵推开车门,腰间的秦皇剑-红焰麒麟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剑鞘上的红焰麒麟纹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微光,“有意思,寻常邪祟根本引不动它。”
韩舒芙跟着下车,刚踩上青石板就打了个寒颤。明明是初夏,这条巷子却冷得像深冬,空气中除了霉味,还飘着股若有似无的脂粉香,甜腻得让人反胃。她下意识地攥紧手腕上的骨花纹身,那银白的纹路微微发烫,显然在预警附近有邪物。
“起灵,小心点。”她从手包里取出枚黄铜令牌,正是昨夜用来加固封印的镇岳令,“我查过这栋楼的产权,十年前被个神秘人买下,之后就再没露过面,连物业费都是匿名账户转账。”
吴起灵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住剑柄。他能感觉到,有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们,那视线黏腻冰冷,像蛇信子舔过皮肤。他故意放慢脚步,余光扫过茶楼两侧的高墙——墙头上爬满了枯死的爬山虎,藤蔓缠绕的阴影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在蠕动。
“吱呀——”
茶楼的木门突然自己开了道缝,一股更浓郁的脂粉香涌了出来,夹杂着隐约的丝竹声。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能看到里面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地毯上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在光线下竟像活物般微微起伏。
“请进呀,两位客人。”
一个娇媚的女声从门内传来,尾音拖得长长的,像羽毛搔过心尖。吴起灵瞳孔微缩,这声音听起来就在眼前,却完全捕捉不到具体的方位,分明是幻术常用的传音术。
他侧身护住韩舒芙,右手已经握住了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柄:“阁下既然知道我们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咯咯咯——”女声笑得花枝乱颤,门缝突然拉大,露出里面雕梁画栋的大厅。十几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正坐在八仙桌旁,有的抚琴,有的刺绣,看到他们进来,全都抬起头,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嘴角咧到耳根,眼睛却空洞无神,像是用蜡笔画上去的假脸。
韩舒芙倒吸一口凉气,镇岳令在掌心烫得惊人。这些女子的脖颈处都有圈淡淡的青痕,旗袍的开衩处露出的小腿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显然不是活人。更诡异的是,她们的影子在灯光下扭曲成各种形状,有的像蜘蛛,有的像蜈蚣,完全不与本体对应。
“客人是来寻乐子的,还是来找人的?”一个站在楼梯口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穿着件大红色的旗袍,领口绣着只浴火的凤凰,走到近前时,吴起灵才发现她的皮肤像蜡像般光滑,连毛孔都看不见。
“找最近失踪的那些人。”吴起灵的手始终没离开剑柄,麒麟血在血管里缓缓涌动,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邪祟气息。这栋楼里的邪气比昨夜的祭坛浓郁十倍,却异常凝练,不像自然形成的凶宅,更像是有人在刻意饲养。
红衣女子掩唇轻笑,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长度几乎要戳到自己的脸颊:“失踪?客人真会开玩笑。那些先生们都在楼上快活呢,只不过……乐不思蜀罢了。”
她说着侧身让开楼梯,楼梯上铺着的红地毯泛着湿漉漉的光泽,踩上去像踩在某种动物的皮肤上。吴起灵注意到,地毯的纤维里夹杂着细小的白色鳞片,和昨夜赵坤变异后皮肤上的鳞片一模一样。
“舒芙,待在我身后。”他低声嘱咐,率先踏上楼梯。每走一步,脚下就传来细微的吸附感,像是有无数只小手在拉扯鞋底。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嗡鸣越来越响,剑鞘上的红焰麒麟纹已经亮起,赤金色的光流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在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纹路。
二楼的格局和一楼截然不同,像是间巨大的卧室,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梳妆台,每个镜子里都映出个模糊的人影,却没有一个是吴起灵或韩舒芙的样子。墙角的香炉里插着三支白色的香,烟雾缭绕着上升,在天花板上聚成个女人的轮廓。
“你们不该来的。”那轮廓开口说话,声音正是之前在门口听到的娇媚女声,“这楼里的东西,不是你们能应付的。”
吴起灵突然拔剑,秦皇剑-红焰麒麟的赤金色剑光划破空气,直劈向天花板上的烟雾轮廓:“藏头露尾的东西,给我现身!”
剑光斩中的瞬间,烟雾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虫,嗡嗡地扑向两人。韩舒芙立刻举起镇岳令,银白的光芒扩散开来,将黑虫挡在三尺之外。那些黑虫一碰到光芒就纷纷落地,化作滩滩腥臭的黑水。
“骨山的令牌?”烟雾散尽的地方,出现了个穿着民国时期旗袍的女人,她的脸苍白得像纸,眼睛却是两个黑洞,“原来你们是守护者……难怪敢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