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车的轮胎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溅起一串水花。车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城市的霓虹，却挡不住远处天际线那道诡异的暗红——那是从码头方向蔓延过来的界隙黑雾，正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缓缓玷污着夜空。
“导航失灵了。”韩舒芙的手指在中控屏上滑动，屏幕上只有一片乱码，“不止信号，连卫星定位都被干扰了。”
吴起灵正低头检查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穗，那串用朱砂浸泡过的红绳穗子此刻泛着淡淡的银光，是邪祟靠近时的预警。听到韩舒芙的话，他抬头看向后视镜，瞳孔骤然收缩——车后五十米处，一道扭曲的黑影正贴着地面滑行，所过之处，积水瞬间冻结成冰。
“坐稳了！”他突然抓住副驾的扶手。
韩舒芙还没反应过来，吴起灵已经探身过来，一把将方向盘向右猛打。宾利车如同受惊的游鱼，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堪堪避开从左侧巷口扑出来的黑影——那是个没有下半身的鬼差虚影，双手各拖一条锈铁链，链锁上还缠着半腐的布条，带着浓烈的尸臭。
“它们已经渗透进市区了！”韩舒芙踩下刹车，车身在冰面上滑出数米才停下。她转头看向吴起灵，发现他手臂上的麒麟血纹路又浮现出来，蓝翔夹克的袖口被撑得有些变形，“现在怎么办？回韩家老宅？那里有爷爷留下的结界。”
吴起灵却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街角的大屏幕。那原本播放着广告的屏幕此刻一片漆黑，突然闪过一阵雪花，随即跳出一行扭曲的血色文字：【界隙裂隙扩大至三公里，A级警报启动】。文字只停留了三秒就消失了，屏幕重新陷入黑暗，仿佛从未亮起过。
“是特殊事务局的紧急通告。”他摸出藏在衣领里的青铜哨子，哨身刻着繁复的符文，“他们已经发现异常了。韩家老宅太远，我们得去最近的灵能节点。”
说着他吹了声短促的哨音，哨声不高，却带着奇特的穿透力，穿透雨幕消失在夜色里。没过多久，街角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一匹浑身雪白的马从雾中奔出，马背上没有骑手，马鞍两侧却挂着两柄青铜戈，马眼是燃烧的幽蓝火焰。
“这是……阴差的踏雪马？”韩舒芙惊讶地睁大眼睛。她出身玄门世家，虽不擅长驱邪，却也见过不少典籍记载，“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之前帮特殊事务局处理过一桩阴差叛逃案，老局长送的谢礼。”吴起灵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蓝翔夹克，“它能感知灵能节点的位置，快上来。”
他先将韩舒芙扶上马鞍，自己随后翻身上马，双脚轻叩马腹。踏雪马发出一声清亮的嘶鸣，四蹄腾空而起，竟贴着地面滑行起来，速度比宾利车快了数倍，那些追来的黑影根本无法靠近。
雨势越来越大，街道上的行人却异常稀少，偶尔能看到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他们的脸色都带着一种病态的青白，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是界隙的能量影响了普通人。”吴起灵皱眉，看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麻木地走向路边的水坑，任由冰冷的积水没过脚踝，“再这样下去，整座城市的人都会变成行尸走肉。”
踏雪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半空刨出一串火星。前方路口，一座老式钟楼的尖顶正在剥落，砖石缝隙中渗出粘稠的黑雾，钟面的玻璃已经碎裂，指针停留在三点十七分，而钟楼上悬挂的铜钟，正发出不似金属撞击的沉闷嗡鸣，每响一声，街道两侧的路灯就熄灭一排。
“灵能节点就在钟楼底下。”吴起灵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在雨水中泛着赤红的光，“但看样子，已经被污染了。”
踏雪马落地时，钟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数十个穿着破旧寿衣的身影从地下钻出，他们的关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脸上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寒霜，正是之前在码头见过的界隙之影，只是形态比之前更凝实了。
“你留在马上！”吴起灵翻身下马，将韩舒芙护在马背上，自己则迎着那些黑影冲了过去。
最前面的界隙之影挥起枯瘦的手臂，指甲泛着青黑的光泽，直取他的咽喉。吴起灵不闪不避，左臂一格，麒麟血的力量瞬间涌到肘部，淡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流转，硬生生接住了这一击。
“咔嚓”一声脆响，那黑影的手臂竟被震得反向弯折。吴起灵顺势欺身而上，右拳紧握，拳风带着灼热的气浪，正中黑影的胸口。那由黑雾构成的躯体如同被点燃的纸人，瞬间燃起赤红的火焰，在惨叫声中化为灰烬。
身后又有三只黑影扑来，吴起灵脚下步伐变幻，正是他最擅长的格斗术，避开攻击的同时，手肘、膝盖、拳头轮番出击，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金红两色的光芒。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蓝翔夹克的衣角在雨水中划出残影，配合着秦皇剑-红焰麒麟偶尔的挥斩，转眼间就清理掉了大半黑影。
“小心头顶！”韩舒芙突然喊道。
吴起灵猛地抬头，只见钟楼顶端的铜钟突然炸裂，碎片中飞出一团浓郁的黑雾，黑雾落地后化作一个高达五米的巨影，它没有五官，躯体由无数扭曲的人脸构成，双手是两柄巨大的骨刃，骨刃上还挂着未消化的碎肉。
“是界隙领主！”吴起灵瞳孔骤缩，体内的麒麟血剧烈沸腾起来，皮肤表面的纹路几乎要燃烧起来，“踏雪马，带她走！”
踏雪马却原地刨蹄，不肯移动。韩舒芙反而从马鞍上翻下来，从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八卦镜，镜面在雨中依然明亮：“我爷爷说过，韩家的人从不是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胆小鬼。”她将八卦镜对准巨影，镜面上突然射出一道金光，虽不能伤敌，却让巨影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机会，吴起灵已经冲到巨影面前。秦皇剑-红焰麒麟在他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剑身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头咆哮的赤焰麒麟，带着焚尽万物的气势，直刺巨影胸口最密集的人脸处。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