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頔从冰冷的水泥地上缓缓站起身。
粗糙的地面带着沙砾的颗粒感，磨得她掌心泛起细密的红痕。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黑色衣摆，那些嵌在布料纹路里的细碎铁屑簌簌落下。
像碎玉坠地，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
她闭上眼，眉心微蹙，散落在空气中的所有感知被她尽数收拢。
指尖残留的水泥地触感、鼻尖萦绕的刺鼻铁锈味、耳边呼啸的冷风。
甚至远处行人模糊的脚步声，都被一一压入意识深处，如同潮水退去般沉寂。
只剩下一缕极细的感知。
那缕感知如同柔韧的墨色丝线。
泛着幽沉的光泽，顺着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鬼力波动，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
丝线避开了风中的杂质，绕过了墙角的阻碍，精准地锚定着目标。
有了上一次穿透系统壁垒、闯入陌生世界的经历，这一次的摸索格外顺利。
系统开启副本时散发出的鬼力波动，带着一种独属于规则之力的冷硬质感。
没有丝毫温度，却有着明确的轨迹，对她这种已经成功寻过一次踪迹的鬼而言，简直像黑夜里骤然亮起的烛火。
虽然明明灭灭，却有着穿透一切黑暗的指引力。
风卷着枯叶掠过街角，半小时的摸索在感知的专注中倏忽而过。
那缕鬼力终于被她的感知牢牢锁定了方向。
十公里外，一处废弃已久的医院。
那里的鬼力波动极不稳定，时而如潮水般汹涌，带着玩家闯关时的焦灼与挣扎。
时而又如游丝般微弱，几近消散，透着濒死的绝望。
更关键的是，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系统的独特鬼力波动，冰冷而规整。
显然，那里正有玩家在过副本。
白頔眼底亮起一抹冷冽的光，如同寒潭结冰，不带一丝温度。
随即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浓稠的黑影。
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路边墙角的阴影里。
她调动体内鬼力，让一部分影子凝聚成实体的轮廓。
轮廓边缘泛着淡淡的黑雾，既保留了影子的隐匿特性，又具备了快速移动的能力。
下一秒，黑影如离弦之箭般掠向高空。
划破空气时带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墨色残影，速度快得几乎超越了视觉极限。
抵达医院上空时，她操控着一道长长的影子。
如同坚韧的绳索，一端固定在高空的电线竿上，将自己悬停在半空中。
视野往下望去，那座废弃医院早已没了往日的模样。
断壁残垣上爬满了发黑的枯藤，藤蔓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钢筋。
歪斜的门窗在风中吱呀作响，玻璃碎片散落在杂草丛中，反射着惨淡的天光。
整座建筑被一层淡到几乎看不见的蓝色光幕笼罩着。
光幕泛着柔和却坚韧的光泽，如同透明的蛋壳，将内部的阴寒之气与外部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白頔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便是系统设置的副本屏障。
冰冷而坚固，带着规则之力的不可侵犯。
第一次尝试。
鬼力在掌心疯狂涌动，如同墨色的浪潮翻涌，凭空凝聚成一根修长的墨色长刺。
长刺通体泛着幽沉的墨光，尖端凝聚的鬼力几乎凝成实质。
如同淬了万年寒墨的冰棱，闪烁着幽冷的光。
意识一动，长刺狠狠朝着淡蓝色光幕扎去。
“嗤啦——”
刺耳的声响骤然炸开，如同金属摩擦玻璃，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
墨色长刺精准撞上光幕，却并未如预想中那般穿透，反而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坚不可摧的金刚石屏障。
紧接着，一股灼热的规则之力顺着长刺疯狂反噬，影子瞬间被灼烧得滋滋作响。
白頔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一阵恍惚，眼前发黑。
那根凝聚了她不少力量的墨色长刺，瞬间崩解成无数细碎的鬼力，如星子般消散在空气中。
下一秒，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刺入识海。
像是无数根细针同时穿透精神屏障，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让她控制影子的力道骤然一松，她整坨影子掉了下去。
这光幕比她想象中还要坚固，纯粹的蛮力，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白頔钻出影子，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脑子里翻涌的刺痛，决定换个法子。
指尖微动，金色的光芒如流萤般在掌心汇聚，渐渐凝成一枚繁复的符文。
那正是她的“崩解”符文，那个曾经让王沁竹险些破防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