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发生了。
就在她的意识彻底沉进空茫里时,耳边的啜泣声像是被按下了消音键,瞬间淡了下去。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便彻底消失无踪。
指尖那股黏腻的触感也像是失去了依附,一点点变得稀薄,最后竟真的消散了。
连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頔没有立刻睁眼,而是维持着空茫的状态,静静感知了片刻。
没有低语,没有啜泣,没有黏腻的气息,甚至连之前隐约能听到的湖水拍打声,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大概是真的消失了。
她缓缓睁开眼,看向影子边缘。
刚才还在渗进来的污染痕迹,那些低语,水声,此刻已经没了踪影。
周围只剩下黄冤影子带来的、熟悉的静谧,以及时不时传来的枪炮声。
她松了口气,后背却已被冷汗浸透。
原来对付这“梦”的污染,不是躲,也不是抗,而是无视。
彻底切断意识与它的链接,让它找不到可以锁定的目标。
它就会像失去信号的电波,慢慢沉寂下去。
只是这方法也凶险,刚才那一瞬间,她的本体几乎要被污染给彻底侵蚀。
若非及时想通误区,她此刻恐怕已经成了血湖里那些扭曲人影中的一员……
或者像分身那样被抹除也不一定。
白頔揉了揉发僵的指尖,眼神里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清明。
这个副本、这片血湖,比她想象中更加恐怖。
但好在……她也不算太差。
或许是上头通过某种手段接知道了血湖探索小队全员阵亡。
那微弱到几乎被枪炮声掩盖的广播,成了全面打击的发令枪。
刺耳的红色警报在siteA-30站点的内部疯狂闪烁。
红色小队的队员们踩着满地弹壳往后撤退,战术靴在焦黑的地面上划出两道深痕。
后方,那道由特殊磁场构成的精神污染阻隔层开始出现不规则的波纹。
淡蓝色的磁场屏障如同被烧融的玻璃般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裹挟着铁锈味的攻击性能量。
那能量落在地面,竟让坚硬的水泥地冒出缕缕白烟,仿佛连空间都在被缓慢腐蚀。
远处负责放枪的干员们早已放弃了精准点射。
他们将枪管架在临时搭建的沙袋阵上,手指紧扣扳机,子弹以极高频率朝着血湖方向倾泻。
原本用于压制敌人冲锋的火力网,此刻变成了覆盖整片湖区的饱和式打击。
湖面被弹头炸起的血红色水柱此起彼伏,宛如一片沸腾的炼狱。
白頔躲在黄冤的影子里,心头还残留着与“梦”拉扯时的紧张。
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黄冤的身影在防线间隙快速穿梭,但她已经没有精力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才与“梦”的对抗,耗尽了她所有精神力。
大脑像是被重锤反复敲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刺痛。
虽然梦只是通过她的想法入侵她的意识,并不是直接侵入,但她也费了老大劲才想出办法摆脱“梦”。
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心里涌上一阵无语。
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贱?
为什么要抱着那点该死的好奇心去探究血湖的秘密?
但凡刚才在“梦”里多犹豫一秒,但凡她没有想出那个误区,现在的她恐怕已经变成血湖里漂浮的一具无名尸体了。
果然老人们常说的那句话没错:好奇心害死猫。
她刚才,差点就成了那只逞能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