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片被血树搅扰的区域算是彻底清空了,但放眼望去,周围的大街上终究还散落着不少没被卷进来的普通人。
等白頔干脆利落地把血树这罪魁祸首绞成了碎末,那些先前被精神污染、跟提线木偶似的人,像是突然断了线的风筝,在同一时间晃了晃身子。
眼神里的猩红褪去,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只是状态各不相同。
有不少人被污染得久了,精神早被熬得疲惫不堪,刚清醒过来就撑不住,眼皮一耷拉,直挺挺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眉头还蹙着,像是做了场累人的噩梦;
另有一些精神头还算足的,刚缓过神就瞥见了不远处那摊狼藉。
满地的血污混着碎肉块,黏糊糊糊在地上,还沾着几段没彻底烂掉的血树枝条,那景象看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妈呀!”
“这、这是啥啊?!”
惊呼声此起彼伏地炸开,好几个人吓得腿软,扶着墙直往后缩,还有人捂着嘴往旁边躲,生怕沾到半点脏东西。
黄冤倒没觉得慌,她本就不是社恐的性子。
说句实在的,倒有点像“社交恐怖分子”,人越多越能放开。
再加上她天生带点演员的机灵劲儿,只见她往人群里挤了挤,跟着皱起眉头往后退,还适时拔高声音喊了句:
“我的天!这咋回事啊?吓死人了!”!
眨眼间就混进尖叫的人群里,表情浮夸得跟真瞧见了啥骇人事似的,半点不突兀。
这头应付得顺顺当当,那头可苦了白頔。
她本就打心眼儿里不爱跟陌生人搭话,最是喜欢清静,这会儿被一群人围着看,耳边又是吵吵嚷嚷的惊呼,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周身那股“别靠近我”的冷意又重了几分。
黄冤眼角余光一直瞟着她,真怕她被吵得耐不住性子。
以白頔的脾气,要是嫌烦到了头,保不齐真能把街上这些人全料理了,连地上睡着的都得被迁怒。
于是她赶紧从人群里溜出来,凑到白頔跟前,又是哄又是劝:
“哎哟我的祖宗,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咱们先避避?”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的巷子指了指,连哄带诱导地把人往僻静处带。
白頔本就烦这喧闹,被她一劝也犟,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当然,不是直接躲起来。
是先拐进了街边一间没人的厕所,把自己扒得只剩贴身衣物。
她还嫌水龙头出水慢,干脆徒手把水龙头给拆了,对着哗哗流的水把身上的血污冲得干干净净。
她其实并不怕血,可带着一身黏腻的血进影子,总觉得浑身不得劲,膈应得慌。
等洗得清爽了,她才从地上捡起自己那套沾了血的衣服,丢给旁边等着的黄冤,丢下一句:
“记得给我找一套衣服,还把我这套给洗干净。”
话音刚落,人就一头扎进了黄冤脚边的影子里,缩成一团没了动静。
全然不管黄冤在那儿举着脏衣服,一脸“我就知道”的浮夸表情。
她指尖利落一收,将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塞进随身的储物鬼物里。
那鬼物形似半透明的布囊,边缘还萦绕着淡淡的黑雾,刚把衣服吞进去,囊口就“倏”地合拢,隐没在她袖口。
正要抬脚重新汇入街边熙攘的人群,眼角余光却瞥见前方的景象骤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