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窗棂上。
没有虫鸣,没有风声,甚至连远处常有的、若有若无的空调外机嗡鸣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成了奢侈。
这种静太不寻常了,像一张无形的网,从门缝、窗隙里钻进来,缠在崔钰纹的脚踝上,带着种冰冷的窒息感。
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台,冰凉的触感没能驱散心头那点越来越清晰的不安。
这不是深夜该有的沉寂,更像是暴风雨前刻意屏住的呼吸。
他缓缓走到窗边,窗帘被他掀开一道几厘米宽的缝。
外面的景象和往常这个时段没什么两样。
下班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人行道上,有人低头看着手机,有人侧头和同伴说着什么,嘴角甚至还带着笑。
马路上的汽车依旧川流不息,红色的尾灯连成一串流动的光带,偶尔有车灯扫过对面的楼墙,留下短暂的亮斑。
一切都那么鲜活,那么平凡,像一幅循环播放的生活布景。
可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些行人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半句交谈;汽车驶过路面,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甚至连远处十字路口该有的红绿灯提示音,都销声匿迹。
崔钰纹的瞳孔微微收缩,视线像雷达一样扫过楼下的每一个角落。
卖水果的摊贩正弯腰整理筐里的苹果,动作自然得无可挑剔;穿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跑过,马尾辫在空中划出弧度……
太正常了,却总让人感觉像一场精心编排的默剧。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斜对面那栋楼的三楼,一扇半开的窗户后面,有个模糊的黑影闪了一下。
不是住户探出头透气的姿态,更像是某种……瞄准的姿势。
崔钰纹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恢复如常。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窗帘,转身时故意带起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脚步放得稍重,一步步走向房间内侧的床。
后背对着窗户的瞬间,他能感觉到那道潜藏在暗处的视线,像冰冷的针尖,牢牢钉在了他的后心。
很好,上钩了。
他弯下腰,似乎要去整理床尾的外套,整个后背完全暴露在窗外的视野里,连呼吸都放得平稳,像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防备。
毫无征兆的,一支羽箭带着决绝的力道,直扑他的后脑!
暗处的射手显然对这一箭充满信心,箭簇打磨得锃亮,飞行轨迹稳得惊人,角度刁钻,恰好避开了所有可能的遮挡。
在他看来,这个背对着窗户、毫无防备的男人,绝无可能躲过这致命一击。
更何况——这箭连声音都没有,常人怎么可能躲得开?
然而,就在箭尖即将触及崔钰纹发丝的刹那,他原本低垂的肩膀突然一沉,整个人像片落叶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侧面滑出半米,那支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耳际飞过,“笃”地一声钉进对面的墙壁,箭尾的羽毛还在嗡嗡震颤。
这是一场失败的刺杀。
躲开箭后的三秒,他就锁定了那人,并利用这超人般的身体,近乎是以瞬移的速度过去,然后掐住了黑影的脖子。
然后两拳头把黑影打的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意识到了刺杀的失败,刺客们索性不装了,他们将计划从刺杀变成了强杀!
阴影像是活了过来,无数自黑暗中出现。
黑影没有清晰的轮廓,更像是被泼洒的墨汁骤然有了形态,带着湿漉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