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本是宦官,自幼生长于宫中,对军事一窍不通,却凭借着与王振的亲密关系,得以担任监军一职,肆意干预军队指挥。在阳高卫之战中,郭敬不顾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与地形优势,强行下令明军主动出击,与瓦剌大军正面硬撼。】
【瓦剌骑兵本就勇猛善战,又占据了有利地形,明军在郭敬的瞎指挥下,阵型大乱,节节败退。最终,这场战役以明军惨败告终,守将宋瑛、朱冕战死沙场,都督石亨身负重伤,单骑突围逃回大同,而监军郭敬却在战事最激烈之时,躲藏在草丛之中,侥幸得以幸免。】
【郭敬的避祸方式过于蹊跷,战后便有人质疑他有刻意避战之嫌,甚至有人猜测,他与瓦剌之间存在着不可告人的交易。更为严重的是,明朝与瓦剌的朝贡贸易,主要由大同、宣府等边镇负责。瓦剌以“朝贡”的名义派遣使团前往大明,明朝为了彰显天朝上国的威严,遵循“厚往薄来”的原则,会按照“贡品价值”回赠远超其实际价值的赏赐。】
【然而,边将与宦官相互勾结,利用职权大肆中饱私囊。王振的亲信郭敬便是其中的核心人物,他们虚报瓦剌使团的人数,克扣朝廷发放的赏赐物资,肆意抬高贡品的定价。例如,瓦剌使团实际人数仅有五百人,边镇却上报为两千人,以此骗取更多的赏赐;部分珍贵的贡品被他们私下倒卖,获取巨额利润后,在账目上则以“运输损耗”“途中遗失”等借口掩盖,导致户部与边镇的账目长期对不上,巨额财富凭空消失。】
画面中,郭敬躲在草丛中,瑟瑟发抖地看着明军将士被瓦剌骑兵屠杀,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与痛心,只有浓浓的恐惧;而在大同城内,郭敬与几名边将围坐在一起,面前摆放着大量的金银珠宝,正是从朝贡贸易中克扣而来的赃款,他们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肆无忌惮地分赃。
朱棣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得愈发阴沉,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燃烧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边镇的贪腐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宦官与边将相互勾结,虚报人数、克扣赏赐、倒卖贡品,将朝廷的威严与利益当作自己谋取私利的工具,简直是罪该万死!
【除了朝贡贸易中的贪腐,九边重镇的军饷、粮草、军械发放也存在着严重的问题。按照大明制度,边镇的军饷、粮草、军械发放由边将与户部官员共同管理,相互监督。但实际上,部分边将与宦官相互勾结,大肆虚冒军籍,吃空饷;克扣士兵的粮饷,中饱私囊;挪用军备经费,用于个人挥霍。】
【以大同镇为例,在册士兵号称十三万,可实际能够作战的士兵不足五万人,其余八万人的军饷,都被边将、宦官与户部官员层层瓜分。在军械采购中,他们更是以次充好,偷工减料。账本上记录着“足额配发”,实际发放到士兵手中的,却是锈迹斑斑的刀枪、不堪使用的弓箭、防护力极差的铠甲。】
【明朝负责监察边镇的“巡按御史”,大多由文官担任。可部分御史被边将与宦官用重金行贿收买,对边镇存在的账目问题、贪腐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参与到贪腐之中,共同分赃。而兵部、户部因距离边镇遥远,难以核实边镇的实际情况,只能依靠边镇上报的书面报表核销账目,这进一步纵容了边镇的贪腐行为,使得九边重镇的军政体系,逐渐腐烂到了根子里。】
天幕上,出现了一组组触目惊心的数据对比:大同镇在册士兵人数与实际能战人数的巨大差距;账本上记录的精良军械数量与士兵手中实际使用的劣质军械的鲜明对比;朝廷下拨的军饷、粮草数额与边镇实际发放到士兵手中的数额的悬殊差距。一幅幅画面,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向朱棣的心脏。
朱棣的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胸口的怒火与压抑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终于明白,土木堡之变的惨败,绝不仅仅是朱祁镇听信谗言、指挥不当那么简单。边镇的贪腐、军政体系的崩坏,才是这场惨败的根本原因!
“好……好一个烂到根子里!”朱棣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失望,“边将勾结宦官,虚报军籍、克扣粮饷、挪用军备;巡按御史被收买,监察形同虚设;兵部、户部尸位素餐,仅凭书面报表核销账目……如此一来,九边重镇还有何战斗力可言?士兵们拿着微薄的粮饷,使用着劣质的军械,怎么可能有心思打仗?怎么可能抵挡得住瓦剌的精锐大军?”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对啊……天子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军队和财政的控制。祁镇那孩子亲征瓦剌,难道真的是为了听信王振的谗言?还是说……他是想要借着亲征的机会,亲自前往边镇,查清这些贪腐问题,重新掌握兵权?”
这个念头在朱棣心中一闪而过,却又被他很快否定了。“不,不大可能。”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从天幕上的内容来看,祁镇那孩子从未打过仗,缺乏军事经验与政治手腕。几十万人的大军指挥,绝非儿戏,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自古以来能胜任的,无一不是盖世猛将。他若是真的想要夺权,也绝不会选择亲征这种风险极大的方式。”
朱棣分析道:“更大的可能是,祁镇年少轻狂,被王振等人蛊惑,想要效仿先祖亲征的壮举,建立不世之功,以此巩固自己的皇权。同时,他也想借着亲征的机会,将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摆脱文官集团的掣肘。可他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边镇的水有多深,也不知道指挥大军作战的艰难。他不仅没能建立功业,反而因为指挥不当,加上边镇军队战斗力低下,最终导致了惨败。”
想到这里,朱棣的心中充满了失望与忧虑。朱祁镇的固执、偏执、年少轻狂,在天幕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听不进不同的意见,盲目相信宦官,不顾实际情况强行亲征,最终不仅葬送了数十万大军的性命,也让自己沦为了阶下囚,给大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这孩子,真是……”朱棣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他能理解朱祁镇想要巩固皇权、建立功业的心情,可他的方式太过愚蠢,太过鲁莽。身为帝王,最重要的便是审时度势、知人善任、沉稳冷静,可这些品质,朱祁镇似乎一项都不具备。
徐妙云靠在软榻上,听着朱棣的分析,看着天幕上的内容,轻轻叹了口气:“陛下,这或许就是天命吧。每个帝王都有自己的命运,每个朝代也都有自己的兴衰。边镇贪腐如此严重,朝廷崩坏到这种地步,就算没有土木堡之变,也迟早会爆发更大的危机。”
她顿了顿,又说道:“祁镇固然有错,但根源还是在于制度的崩坏。父皇当年设立的监察制度、军政制度,本是为了防止贪腐、巩固皇权,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制度渐渐被破坏,官员们相互勾结,钻制度的空子,最终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朱棣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他想起了自己登基以来,之所以如此铁腕打压文官集团、清查田亩、整顿吏治,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制度崩坏、贪腐横行的局面。可从天幕上的内容来看,即便他现在做得再多,也终究无法保证后世的帝王能够坚守初心,无法保证制度能够长久地执行下去。
“朕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何父皇日后要大肆诛杀功臣,为何要设立锦衣卫,监察百官。”朱棣语气沉重地说道,“他老人家是想用铁血手段,震慑那些贪腐官员,维护制度的执行。可父皇终究还是没能做到,后世的官员依旧铤而走险,贪腐之风愈演愈烈。”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朕绝不能让永乐朝重蹈覆辙!朕要进一步加强监察,扩大锦衣卫与东厂的权力,让那些贪腐官员无处遁形;朕要严格整顿军政体系,清查边镇的军籍、粮饷、军械,将那些虚报军籍、克扣粮饷的边将与宦官,一律严惩不贷;朕要完善制度,堵塞漏洞,让贪腐之人没有可乘之机!”
朱棣知道,想要做到这些,必然会遭遇巨大的阻力。那些既得利益者,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利益,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挠。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为了不让土木堡之变的悲剧重演,他必须迎难而上,用铁血手段,清除这些朝堂与边镇的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