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台下的水还在动。
一圈圈波纹从深处荡开,不是风也不是鱼,像是有东西在
洛璃也察觉了,她停下研药的动作,抬头看过来。雷猛握紧锤子,退到高处站定。
我们谁都没说话。
三息之后,水声停了。
但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没散。
我知道不能再等。这地方不安全,必须离开。
“走。”我说。
三人立刻动身。我走在前头,碎星步踩得轻,每一步都避开湿泥和浮草。身后传来窸窣声,是洛璃和雷猛跟上了。
天刚亮,雾还没散。我们顺着山势往下,绕过一片枯林,远处终于出现了炊烟。
是个小镇。不大,但有人住,就有消息。
我们混进早市的人流。我摘了兽皮袍上的骨饰,往街边摊位丢了几粒丹粉,换了三碗热茶。老板没多问,这种地方,谁在乎客人长什么样。
茶水烫嘴,但我喝得慢。耳朵听着四周动静。
两个修士坐在对面桌,压着声音说话。
“你听说没,血海那边又出事了。”
“怎么没听说,昨天还有人抬回具干尸,全身血都被抽空了。”
“肯定是幽冥教干的。他们最近动作频繁,专挑落单的修士下手。”
“可不是嘛,我表哥前天去采药,回来整个人都不对劲,嘴里念叨什么‘黑影吃人’,昨儿夜里就疯了。”
我低头喝茶,不动声色。
洛璃假装挑药材,在旁边摊子蹲下,耳朵却竖着。她听完转身,眼神不太对。
“不止是杀人。”她说,“他们在练功。用活人精血养一种毒阵,叫噬魂大阵。”
雷猛一拳砸在桌上:“老子这就去把他们窝端了!”
周围人全看了过来。
一个独臂老者冷笑:“又来个不怕死的?上个月去了七批人,一个都没回来。”
“那你倒是说说,谁去过的回来了?”雷猛瞪眼。
老头不吭声了,端起茶碗走了。
我拉雷猛坐下:“冲动没用。我们现在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
“可这些人明明知道!”雷猛指着人群,“光说不练,一个个怂得要死!”
“怕是有原因。”洛璃翻出《毒源录》,翻开一页,“你看这里——‘幽冥之气入体,三日化行尸’。中招的人根本说不出真相,要么疯,要么死。”
我盯着书上那行字。
残碑熔炉突然跳了一下。
青火在丹田里晃了半拍,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昨晚那瓶刻着“幽”字的玉瓶,就是在这时候捡到的。
不是巧合。
幽冥教早就盯上血海了。
而且他们不怕别人知道名字,反而让这些传言到处传。说明他们不在乎暴露,甚至希望有人去找他们。
这不像躲藏,倒像是……设局。
我起身走到街角。
墙上贴着一张悬赏令。纸有点破,墨迹晕开,但还能看清。
画着一个黑袍人,兜帽遮脸,手里拿着一把带鬼脸的刀。
底下没人签字。
说明发令的人也不确定真假,只是跟着风声乱贴。
我扯下这张纸,折好塞进怀里。
回到破庙汇合点,洛璃已经开始清点药囊。
“清心散不够,辟毒丸也只能撑两天。要想进血海,至少得配出能抗五日的解毒丹。”
“材料呢?”我问。
“缺三种。断魂露最难搞,南岭才产。但现在没人敢走那条路。”
雷猛啐了一口:“那就抢!我认识几个黑市药贩,藏得再深也能挖出来。”
“不行。”我说,“现在动粗,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们要去血海。敌人已经在等了。”
“那你打算咋办?”他皱眉。
“先查清楚他们想干什么。”我看向洛璃,“你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吗?真正的杀招,不在刀上,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