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拳轰出去,黑气炸开。
那人站着的沙地塌了半尺,整个人跪倒下去。黑刀插在身前,刀身裂成两截。那块青铜面具掉在地上,发出闷响。我站在原地没动,拳头还举着,掌心发烫,残碑熔炉在我丹田里抖得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洛璃和雷猛也没上前。
我们三人还是原来的站位,谁都没说话。风从东边吹过来,卷起一层细沙,打在我脸上。我低头看那具傀儡,肩头那个“叛”字正在褪色,像墨滴进水里一样散开,最后只剩一道青痕。
我抬脚踩在他胸口。
咔的一声,骨头碎了。他怀里滑出一块令牌,黑色的,表面刻着三个字——**叛仙盟**。
我弯腰捡起来。
手指刚碰到令牌,丹田里的残碑猛地一震,裂缝中的青火突然暴涨,直接把令牌吸进去一瞬。我没慌,知道它不会吞东西,果然下一秒就吐了出来。可就在那一刹那,我脑子里多了点东西。
一幅星图。
浮在我识海里,清清楚楚。一片悬浮在云海上的废墟群,中央插着半截断裂的戟,形状像极了师父拳经末页画的那条路。当年我不懂,以为是练拳的意象图,现在明白了——那是地图。
真正的通天路。
不是飞升,不是渡劫,是从人间杀上去的路。
“洛璃。”我开口,声音有点哑,“拿玉简来。”
她没问为什么,直接从袖子里抽出一块空白玉简递给我。我把令牌递过去,她指尖一碰,玉简立刻亮了,星图一点点刻进去。她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低声说:“这走向……和血刀门主死前流出的‘血刀全技’残脉一致。”
我点头。
这就对上了。血刀门主不是偶然找上我的,是他被人推出来试招的。那些追杀、伏击、抢功法的人,都不是为了自己。背后一直有人在盯着我,用各种方式逼我出手,看我能打出多少劲,体内源炁能撑多久。
他们是在测数据。
就像测一件兵器的极限。
“所以古武拳经不是普通体术。”我说,“是钥匙。”
洛璃抬头看我:“什么钥匙?”
“打开叛仙盟的钥匙。”
雷猛一脚踢开地上那堆破铜烂铁,扛起铁锤走到我旁边。他看了一眼令牌,又看看我,咧嘴一笑:“老子就知道北域这些杂碎背后有人!现在路有了,还等啥?砍穿它!”
我没笑。
但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不能再躲了。从我在荒山练第一式碎星拳开始,这条路就已经定好了。师父教我拳,不是为了让我活命,是为了让我走完这条没人敢走的路。
我把令牌塞进腰间酒囊。
兽皮袍子沾了沙,拍了两下没拍干净。远处云海翻涌,颜色比刚才深了些。我知道那里就是星图指向的地方。不需要飞行符,不需要传送阵,只要一路打过去就行。
洛璃收起玉简,站到我左后方半步的位置。她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等我下令。雷猛拄着锤子,右脚往前踏了一步,摆出随时能冲出去的姿势。
我们三个人,还是原来的阵型。
一个剑修、一个丹师、一个炼器师。一个用拳、一个用药、一个用器。一个靠熔炉烧败者的残痕变强,一个靠毒舌藏真心救人,一个靠蛮力砸出一条生路。
不一样了。
以前是为了活,现在是为了破局。
我伸手摸了摸左眉骨那道疤。这是师父当年测试我剑心时留下的。那时候他问我:“你能为这一拳付出什么?”
我没答。
现在我可以答了。
**命。**
我转身,面向云海方向。
脚底沙地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残碑都会提前预警。这一次它不是在警告,是在催我。
快点走。
再不走,敌人就要先动手了。
“雷猛。”我说。
“在!”他应得干脆。
“你怕不怕?”
他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老子连矿坑塌方都不怕,还怕几个躲在暗处的疯子?你往前冲,我给你砸开大门!”
我点头。
又看向洛璃:“你呢?”
她冷笑一声:“你都把我卷进这么多事里了,现在问我怕不怕?少废话,走就是了。”
我笑了。
然后迈出第一步。
沙地在我脚下裂开一道缝,一直延伸到十丈外。星辉域自动升起,这次没有扩散,而是收束在我周身三尺,像一层看不见的壳。残碑熔炉还在运转,青火静静燃烧,把刚才吸收的最后一丝黑气炼成源炁,压进经脉。
这不是终点。
这只是新局的开始。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傀儡的残骸。
它已经彻底不动了,青铜面具裂成几块,散在沙里。那个“叛”字完全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过。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带来了消息,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