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裂了。
我掌心一热,低头看去,那灰白骨片模样的东西正在自己开缝,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撑开。刚才禁制雾气凝影,它警告“速离”,现在又震动不止,显然不是善兆。
我没动。
洛璃站在我左后半步,呼吸很轻,但她没退。雷猛在百步外的台阶上,一手拄锤,另一手按着岩壁稳住身形,也没走。
我们三个都伤着。
我右肩旧伤撕裂过,刚愈合的地方像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扯。经脉不稳,源炁流转时断时续,残碑熔炉里的青火也忽明忽暗。这种时候不该运功,可我不敢停。
刚才那一拳劈血核,耗得太多。现在停下,就是等死。
我把玉简塞回怀里,背靠岩壁坐下。双腿盘起,五心朝天,开始运转《碎星拳》真意。
残碑熔炉立刻有了反应。
丹田深处那块半透明古碑震了一下,裂缝中的青火猛地窜高。我张口吐出一口黑血,那是之前吞下的血刀劲残渣,混着沙暴余威和断剑碎片炼化后的浊气。
这炉子能吞废劲、煨真意,但炼化需要时间。我现在没时间。
所以我直接把体内所有杂乱源炁往熔炉里压。
血刀门主的刀气、机关兽爆开时溅到身上的煞气、还有刚才禁制雾气擦过手臂留下的阴寒之力——全都不管干净与否,一股脑灌进炉中。
青火炸了一下。
我闷哼出声,喉头又涌上腥甜。
洛璃立刻上前一步:“你疯了?这些乱流还没分清,就敢一起炼?”
我没理她。
我知道危险。可越是混乱的东西,炼出来的东西越纯粹。师父说过,真正的拳意不是养出来的,是杀出来的。
我咬牙,继续催动源炁冲炉。
轰!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丹田炸开,顺着经脉往下冲。先是肩井穴,再是曲池,最后撞向合谷。每过一关,就像有把凿子在骨头里打洞。
疼。
但我撑住了。
右臂星纹开始发烫,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游走。那不是血,也不是气,是拳意本身在成形。
以前我的拳意是散的,打出去靠的是爆发力和残碑熔炉补源。但现在不一样了。那些被我吞进去的劲道,在炉中熬成了最原始的源炁流,现在正顺着《碎星拳》的路线反向淬体。
我感觉到经脉在拓宽。
不是一点点扩,是一寸寸撕开。旧伤裂口重新崩开,血渗进肌肉,又被源炁裹着压回血管。这不是疗伤,是拿命重铸。
洛璃蹲下来,指尖搭在我小臂上。
她没说话。
但她脸色变了。
我能猜到她在想什么。现在的我,体温高得不像活人。肌肉绷得像铁板,血管凸起如龙筋。尤其是右臂,星纹亮到几乎透皮而出,金光在皮下游动,像是一条活着的锁链。
“硬得跟法宝本源似的……”她低声说,“你这哪是疗伤,分明是在拿命炼拳。”
我还是没开口。
因为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源炁已经冲到手掌,卡在掌心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阻力。像是有一层膜挡着,只要破了,就能真正贯通。
可我也知道,这一冲下去,轻则经脉报废,重则肉身崩解。
我不怕死。
但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不是为了仙缘来的。
我是为了师父留下的拳经最后一句话——“星行逆轨,方可通天”。
我深吸一口气,把残碑熔炉里最后一股青火点燃。
不是温养,是引爆。
炉火猛然高涨,把我体内所有残留杂质全部点燃。血、汗、泪,连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旧伤记忆,全都被烧成灰。
然后——
冲!
源炁如星河倒灌,从肩井一路炸到指尖。那一层膜应声而碎。
嗡!
整条地下通道猛地一震。
岩壁上的红光闪了一下,渗出的黑色粘液瞬间倒流回缝隙。头顶碎石哗啦落下,可还没落地,就被一股无形力场震成粉末。
我睁开眼。
右手缓缓抬起,对着前方虚空打出一记虚拳。
没有声音。
没有光影。
但整个阶梯剧烈晃动,远处雷猛脚下的台阶直接裂成两半。他跳开一步,站稳后咧嘴大笑:“老子也要突破!”
他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
我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