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盘子被迅速收走。
那种食欲刚被勾到顶峰,食物却瞬间消失的抓心挠肝感,又一次席卷了所有人!
“我感觉……”丁晓曼捂着自己开始抗议的肚子,表情痛苦,“我不是在吃饭。”
“我是在参加一场漫长的,关于‘等待’的行为艺术。”
前菜,法式洋葱汤和鸭肝。
汤是好汤,牛骨高汤将洋葱的甜味熬煮到极致,上面覆盖的芝士烤得焦香。
鸭肝也是好鸭肝,细腻如雪,入口即化,丰腴的油脂香气在口腔中瞬间爆炸。
但分量,依旧是那么的“米其林”。
一小碗汤,两口见底。
一片鸭肝,配着两片指甲盖大的脆面包,同样是浅尝辄止。
等到主菜——万众期待的“血鸭”被隆重地推上餐车时,团队里除了陈元,所有人的眼睛都快饿绿了。
一位专门负责切鸭子的主厨,推着一辆银光闪闪的餐车来到桌边。
餐车上,一只烤到表皮金黄油亮的鸭子,散发着勾魂摄魄的香气。
主厨展示了鸭子胸口的编号,随即开始了他表演般的切割。
刀工利落,动作优雅。
他只取下最精华的鸭胸和鸭腿。
然后,高潮来了。
他将剩下的鸭骨架整个放入一个造型复古的银质压榨器中,缓缓转动摇杆。
“嘎吱……嘎吱……”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殷红的鸭血混合着骨髓,从压榨器的下方缓缓流出,滴入盛着干邑和鸭肝酱的容器中。
主厨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碗“灵魂”在火上熬煮成一锅浓稠近黑的酱汁。
最后,他将这勺酱汁,郑重地浇在刚刚片好的鸭胸肉上。
仪式感拉满!
“我的天……这也太酷了!”江语希和丁晓曼看得两眼放光。
然而,当这份承载着银塔百年荣耀的“血鸭”被分到每个人的盘子里时……
那份激动,瞬间凉了半截。
每个人的盘子里,只有薄薄的两片鸭胸肉,和一只小小的鸭腿。
肉的断面是诱人的粉红色,完美的五分熟。
“来,林东。”陈元又开始随堂测试,“说说看。”
林东咽了口口水,叉起一小块鸭胸肉,蘸满那传说中的血酱,放入口中。
咀嚼。
闭眼。
回味。
足足一分钟后,他才缓缓睁眼,眼神里全是震撼和不解。
“师父……这鸭肉嫩得不像话,完全没有腥味。”
“但是这个酱汁……”他眉头紧锁,“味道太……太复杂了。有酒香,有内脏的浓厚,还有一种……铁锈般的金属味。很霸道,几乎完全盖住了鸭肉本身的味道。”
陈元赞许地点头。
“说得很好。”
他对着镜头解释:“这就是古典法餐和现代法餐的区别。古典法餐的灵魂是酱汁,追求创造全新的、复合的味道。而现代法餐,更追求展现食材的本味。”
“没有高下之分,只是理念不同。但这道菜的技术,是教科书级的。”
理论,大家都听懂了。
但肚子,还是饿的。
当最后的主菜被撤下,侍者微笑着推着奶酪车过来,询问是否需要服务时。
丁晓曼终于没忍住。
她凑到江语希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绝望地问了一句:
“希希……我好像产生幻觉了。”
“我好像……又闻到伦敦那家炸鱼薯条的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