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诚娱乐的会议室里，顾诚和冯依云脸上的优越感，正随着直播间里那富有节奏的“笃笃”声一点点被侵蚀。
那声音通过顶级音响传出，非但不枯燥，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仿佛是一首为食材谱写的打击乐，精准而沉稳。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清一色的赞叹。
“我靠，这声音太解压了，建议主播上架付费音频，失眠的时候听。”
“楼上的，你怕是想屁吃，这明明是下饭神曲！”
“我一个外行都看出来了，这每一记敲打的力道和落点，都跟复制粘贴一样，这是人手能做到的？”
“麒麟臂！这绝对是单身三十年练出来的麒麟臂！”
看着这些滚动的评论，冯依云脸上的得意笑容已经彻底僵住。她不懂什么“捶茸”，但她懂观众的反应。这种近乎膜拜的狂热，是她花钱都买不来的，而这一切，都属于那个她亲手推开的男人。
直播画面里，持续了近十分钟的敲击声终于停下。
陈元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着光。他放下菜刀，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汗，然后抬眼看向镜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那是一个极其干净清爽的笑容，带着一丝完成工作的满足感，配上他俊朗的五官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一排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晃眼。
刹那间，直播间的弹幕画风突变。
“啊啊啊啊我不行了！主播他对我笑了！”
“血槽已空！这谁顶得住啊！”
“可恶，被他装到了！明明是在厨房里干体力活，怎么能这么帅！”
“AwSL！哥哥，别捶鸡肉了，来捶我的心口吧！”
会议室里，冯依云看着屏幕上那个笑容，心脏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尖锐的刺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记得，当初两人刚在一起时，每次她加班晚归，陈元都会做好夜宵等她，然后露出同款的、带着些许邀功意味的笑容。那曾是独属于她的温暖。
可现在，他却用这个笑容，轻易地搅动着成千上万陌生人的心。而她，成了和他隔着屏幕的陌生人之一。
顾诚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最擅长的就是用温文尔雅的表象去俘获人心，可陈元仅仅一个无心的笑容，其杀伤力就远胜他精心设计的一切。这让他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嫉妒和烦躁。
直播间里，陈元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笑容引起了多大的骚动。他将镜头拉近，指着案板上那堆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鸡胸肉，开始了解说。
“大家看，经过刀背的反复捶打，鸡肉的纤维组织已经被完全破坏，变成了这种细腻蓬松、带着肉眼可见弹性的茸状。”
他一边说，一边用刀尖轻轻拨开鸡茸，几条极细的、半透明的白色筋膜便显露出来。
“用刀背而不是刀刃，更不是用机器，为的就是这个。”
陈元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捶打的过程，能把这些影响口感的筋膜完整地震出来，而不会把它们切碎，混进肉里。这样挑干净之后，做出来的鸡茸，入口才能达到真正的滑、嫩、鲜、弹。”
此言一出，直播间的观众们顿时一片“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要用刀背呢！”
“学到了学到了，每一个看似麻烦的步骤，背后都是对味道的极致追求啊！”
“细节，全是细节！这才是大师！”
会议室中，顾诚的脸“唰”地一下就黑了。
陈元的这番话，就像一个无形的巴掌，隔着屏幕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他刚刚还在用“破壁机”理论来彰显自己的“现代”与“高效”，结果下一秒，陈元就用事实告诉几十万观众，那种“高效”恰恰是味道的毁灭者。
更让他难堪的是，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感觉，比当面被骂还要憋屈。
就在这时，直播间的陈元拿起刀，将刀背翻转，锋利的刀刃落下，开始对已经去除筋膜的鸡茸进行最后的加工。刀刃与案板接触，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声响，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急促。
他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嘴上也没闲着。
“今天能给大家展示这道菜，也要特别感谢一下星悦酒店，为我们提供了这么专业的后厨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