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死寂。
绝对的,能把人逼疯的死寂。
柳箐月只能听到自己单调的脚步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沉闷的跳动声。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在这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个月。
她只知道,自己体内的能量,正被这个诡异的世界无时无刻地抽取着,就像一个开了个看不见的口子的水袋。
她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来,从储物空间里拿出原始世界出产的肉干和灵果,机械地塞进嘴里,再小口地喝一点灵泉水。
每一次停下,她都会检查一遍自己的装备,确认匕首在最顺手的位置,那封信也好好地贴身放着。
这种囤积癖带来的安全感,是她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
【内心oS:再走下去,我感觉自己都要进化成不用呼吸的太空生物了……也不知道我那点存货,够不够撑到找到人。万一这GpS不靠谱,把我带到哪个大boSS的饭盆里……】
就在她精神恍惚,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的黑暗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点光。
一点昏黄的、豆大的、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的灯火。
柳箐月浑身一振,连日来的疲惫和麻木一扫而空,立刻加快了脚步。
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看清了光源。
然后,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座茅草屋。
一座孤零零地立在石板小路旁边的,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茅草屋。
在这片充斥着神魔骸骨、世界残骸的宇宙坟场里,突兀地出现一座仿佛乡下田埂边最常见的那种茅草屋,这本身就是最极致的诡异。
这比直接看到一头几万米高的怪物还要让她头皮发麻。
茅草屋前,挂着一盏用兽皮糊成的灯笼,正散发着那点昏黄的光。
灯笼下,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个穿着粗布麻衣、戴着宽大斗笠的老者。
他低着头,正用一根枯树枝,在脚下的石板上,专注地画着什么,仿佛整个世界的生灭,都与他无关。
柳箐月立刻停下脚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她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点,准备随时跑路。
守墓人?
掌柜说过,在归墟,永远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田间老农,天知道是什么活了几亿年的恐怖存在。
她想开口试探,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水泥封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个世界,连声音这种振动,都不允许存在。
就在她进退两难,脑子里疯狂盘算着是直接丢下信跑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的时候。
那个低头画画的老者,动作一顿。
他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缓缓地,抬起了头。
斗笠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了满是深刻皱纹的下巴和干裂的嘴唇。
柳箐月什么都看不清。
但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虚无的眼睛,就在她的脑海里睁开了。
当那双眼睛“看”向她的瞬间,柳箐月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片混沌吸进去,冻结成冰。
一个声音,不经耳朵,直接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干涩、古老,不带一丝活物的气息。
“来者,止步。”
“归墟之地,生人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