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要。”
“李纲的麻烦,王爷也得帮我平了。”
她迎着赵佶深不见底的目光,没有退缩。
“这,就是民女想和王爷谈的生意。”
“不知王爷……接,还是不接?”
水榭里一片死寂。
苏轼站在一旁,手心全是冷汗。
他活了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敢这样跟一位亲王谈条件。
这不是谈生意,这是在胁迫。
赵佶没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柳箐月,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像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
良久,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怒意,反而是一种找到新奇玩具的兴奋。
“有意思。”
他伸出手指,叩了叩桌面上的汝窑瓷瓶。
“实在有意思。”
他站起身,负手踱了两步,背对柳箐月,声音悠悠传来。
“你可知,本王不好财物,更好此物。”
他指向墙上挂着的一幅《雪景寒林图》,“你,可懂画?”
柳箐月一愣,最后的考验么?
她定了定神,走到画前。
画是好画,笔法老辣,意境深远,画出了寒林萧瑟、天地苍茫之感。
“此画构图奇绝,用墨老道,确是大家手笔。”
柳箐月先中规中矩地评价。
赵佶不置可否。
柳箐月话锋一转:“但民女以为,此画虽好,却少了一点‘人气’。”
“哦?”赵佶回过头,兴味更浓,“何为‘人气’?”
“画中山水虽美,却空无一人;画中天地虽广,却死气沉沉。美则美矣,却缺了魂。”
柳箐月直言不讳,
“没了人,这山水,便只是一片死物。”
死物。
这个词,刺痛了他作为顶级艺术家的自尊,却又让他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轼,忽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王爷,学生斗胆,可否借笔墨一用?”
赵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柳箐月,命人取来笔墨。
苏轼走到案前,提笔蘸墨,沉吟片刻,竟在那幅价值连城的古画留白处,添上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渔翁,正独自一人,在江边垂钓。
寥寥数笔,却仿佛点石成金。
瞬间,整幅画活了!
萧瑟与死寂被冲淡,化为一种“独钓寒江雪”的孤高与宁静。
整个画面的意境,陡然提升。
“好!”赵佶再也忍不住,抚掌大赞,“画龙点睛!当真是画龙点睛!”
他看向苏轼的眼神,充满激赏:“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苏轼,见过王爷。”
赵佶的目光在苏轼和柳箐月之间转了一圈,笑容越发意味深长。
一个敢拿身家性命做生意的奇女子。
一个能为传世名画点睛的大才子。
这两人凑到一起,可比他收藏的任何古玩字画,都有意思多了。
他重新走回主位坐下,拿起那瓶“红颜不朽”,细细把玩。
“你的生意,本王接了。”
柳箐月刚要松一口气,赵佶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头一紧。
“李纲不过是条仗势欺人的狗,本王挥挥手就能打发。本王接你这生意,可不是为了帮你。”
他摩挲着冰凉的瓷瓶,眼神穿透柳箐月,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本王最宠爱的刘贵妃,病入膏肓,太医已束手无策。”
他缓缓将目光收回,定在柳箐月脸上,那笑容里再无半分玩味,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你这‘红颜不朽’,若能救她,从今往后,整个汴京城你横着走。若救不了……”
“那你和你这瓶子,就一起给她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