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嘟嘟”声。
方文彬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手指哆嗦着,不死心地又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李董!出大事了!那个姓柳的疯婆子她……”
“方教授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客气中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这边信号不太好,有个跨国视频会议马上要开始。那个……我们之前谈的合作,我看市场风险太大了,还是先缓一缓吧。”
不等方文彬哀求,电话再次被切断。
一个,两个,三个……
通讯录里那些曾经和他称兄道弟,拍着胸脯保证要一起发财,联手把“箐月坊”这块肥肉拆吃入腹的“盟友”们,此刻像是约好了一样,集体得了失联症。
要么是客气疏离地直接挂断,要么干脆就是无法接通的忙音。
包厢里,那几个刚刚还和他觥筹交错、满嘴奉承的媒体老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得一干二净。
他们走得悄无声息,连个招呼都没打,好像屁股底下安了弹簧,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转眼之间,灯火辉煌的包厢,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桌子逐渐冷却的残羹冷炙。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后脑,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终于明白了。
在柳箐月那份不讲任何商业规则,直接掀翻桌子的“猎杀名单”面前,他苦心经营的所谓联盟,脆弱得像个笑话。
不,连笑话都不如。
他就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而此刻,那副由他亲手推起的,名为“舆论”的多米诺骨牌,已经倒下了第一张。
“啊——!!”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惨叫,划破了京城某个高档小区的宁静。
“生物学博士”刘树松,在亲眼看到那份黑金海报,以及“京城茶馆”里那篇将他扒得底裤都不剩的帖子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瘫软下来。
他家的门,正被擂得“砰砰”作响,门外是潮水般涌来的记者和被彻底激怒的网民。
“刘树松!学术骗子!滚出来给个说法!”
“收黑钱污蔑民族品牌!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可就踹了啊!你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
谩骂声、擂门声,混杂着从猫眼里透进来的,手机闪光灯疯狂爆闪的光亮,像一柄柄重锤,一下下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他抱着头,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浑身抖得像筛糠。
手机屏幕上,铺天盖地的私信涌进来,那些恶毒的诅咒和死亡威胁,让他连解锁屏幕的勇气都没有。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身败名裂,社会性死亡。
不,他忽然想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商业诽谤,数额巨大,这他妈是要坐牢的!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压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到客厅的座机旁,用一双抖得几乎握不住听筒的手,拨通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以为不会拨打的号码。
“喂……是,是110吗?我……我自首!我要举报!”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一下,他已经泣不成声地吼了出来。
“是方文彬!方文彬教授!食品药品监察委员会方副主任!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指使我干的!”
“钱是他给的,稿子是他授意的!我是被逼的!我是无辜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