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槐暖(2 / 2)

胡叔抽着旱烟,烟杆“滋滋”响了两声,吐出来的烟圈飘到藤架上,被风吹散:“沈砚啊,你腿上的印要是还痒,就用槐花茶泡点水擦,槐花暖,能祛痒。”沈砚点点头,摸了摸裤腿——浅红的印早不疼了,只剩点暖乎乎的痒,像藤丝轻轻绕着,“不碍事,有这园里的暖,早好了。”

小石头忽然想起啥,拉着沈砚的手往泉眼边跑:“沈哥!我带你看蚂蚁的粮仓!昨儿张婶撒的小米,蚂蚁都摆得整整齐齐的,没乱!”沈砚跟着他跑,没踩着青石板上的花瓣,刚到泉眼边就顿住脚——藤根旁的青石板缝里,小米粒摆得真规整,一圈圈绕着藤根,像给藤丝编了个小粮仓;蚂蚁还在衔着米粒摆,有的爬在泉眼边喝水,没乱蹿,倒像守着粮仓的小卫士。

“你看,它们多用心,”小石头蹲下来,没敢碰蚂蚁,“胡叔说,蚂蚁护着藤丝,藤丝护着咱们,咱们护着园里的物件,环环都扣着,缺不得。”沈砚也蹲下来,眼盯着蚂蚁——一只小蚂蚁衔着粒大小米,爬得慢,另一只蚂蚁凑过去,用触角碰了碰它,没抢,反倒跟着它一块儿往粮仓爬,“跟咱们巷里的人似的,谁有事,都来帮衬。”

正看着,就听见木架那边传来“叮”的响——风又吹进来,竹匾里的花瓣晃得欢,有片花瓣飘了下来,落在藤丝上,丝尖轻轻卷了卷,没让花瓣掉下去,像捧着片软雪。小石头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花瓣从藤丝上拿下来,放回竹匾里:“别掉下来,晒完茶还要泡呢。”

胡叔走过来,笑着说:“这丝儿也疼人,怕花瓣摔着,还帮着托着。”他说着就往竹篮里掏了个热乎的馒头,递到小石头手里:“刚从灶上拿的,就着槐花蜜吃,甜。”小石头接过来,掰了半块递给沈砚,又往藤丝旁放了点蜜:“给你也尝尝,甜。”

沈砚咬了口馒头,蜜的甜混着槐花的香,暖得从舌尖甜到心里。刚咽下去,就听见巷口传来虎子和丫丫的笑——两个孩子拎着小竹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石头哥!我们来帮着晒茶!我娘说我摘的花瓣干净,能晒!”虎子举着篮里的花瓣,亮闪闪的;丫丫也举着个小布包,“我带了碎布,能给竹匾挡灰!”

小石头高兴得跳起来,拉着他们往木架旁跑:“快过来!竹匾里的花瓣刚铺好,你们帮着看着,别让蜜蜂碰碎了!”胡叔也笑,往虎子篮里看——花瓣摘得真干净,没带枝桠,“好,虎子摘的花瓣放这边,丫丫的碎布铺在竹匾边,挡着灰,晒出来的茶更干净。”

沈砚看着三个孩子围着木架忙,心里暖得发颤——虎子踮着脚往竹匾里添花瓣,丫丫把碎布铺在木架腿旁,小石头蹲在旁边,教他们别碰着藤丝,三个孩子的声音轻得像晨露,没惊着园里的静气。藤架上的铜铃“叮”的响,风绕着孩子们转,槐花香飘得更浓了,混着孩子的笑,暖得像幅不会凉的画。

日头爬到头顶的时候,竹匾里的花瓣晒得半干,香得更烈了——浅白的瓣儿泛着点浅黄,没蔫,还软乎乎的。张婶和王嫂来了,张婶伸手摸了摸花瓣:“得翻一翻,让另一面也晒着,晌午的日头暖,干得快。”王嫂也蹲下来,帮着翻花瓣,指尖轻,没碰碎瓣儿,“翻匀了,晒出来的茶颜色才好看,不发黑。”

凌峰和苏晓也采完薄荷回来了,竹篮里装得满,鲜绿的叶儿泛着光,“刚在泉眼边瞅着,泉眼的水更清了,薄荷放着没蔫,定能晒得香。”李伯也松完土,扛着锄过来,“新藤芽的根须又钻深了点,土松了,它爬得更欢,等傍晚,定能冒点新叶。”

众人围着木架翻花瓣,没乱,倒像早就约好了似的——张婶和王嫂翻得慢,怕碰碎花瓣;凌峰和苏晓把薄荷摆在竹匾旁,摆得匀,香得更浓;胡叔蹲在土埂边,看着新藤芽笑;沈砚和三个孩子蹲在泉眼边,看蚂蚁衔着米粒往粮仓里搬,没惊着它们。

小石头忽然指着土埂边喊:“快看!芽儿冒新叶了!”众人都凑过去——新藤芽的叶瓣竟真的冒了点新绿,比早上更展了,嫩得发黏,沾着日头的光,亮闪闪的,“李伯松完土,芽儿就长新叶了!”张婶高兴得拍着手,“好啊!芽儿长得快,藤丝爬得欢,往后这园里更热闹了!”

王嫂也笑,往芽儿旁撒了点碎米:“给蚂蚁添点食,它们护着芽儿,别饿着。”李伯蹲下来,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新叶,软乎乎的,“根须得了劲,芽儿才长得快——这园里的暖,都凑在一块儿,没白费。”

沈砚蹲在最前面,眼盯着新叶,又往藤架瞅——藤丝绕着铜铃,没松,丝上的细绒泛着浅红的光,风一吹,“叮”的声更甜了,混着槐花的香、薄荷的凉、孩子的笑,暖得人心尖发颤。他忽然想起天葬台的冷,想起守忌骨的怕,那些早被西院的暖冲得没影了——只剩下藤丝的软、铜铃的响、槐花的香,还有众人凑在一块儿的热,绕着园里的每寸土,每根藤,每个人,暖得长久。

到了午后,日头没那么烈了,竹匾里的花瓣晒得全干了——浅黄的瓣儿脆生生的,一碰就掉渣,香得能飘出巷口。张婶把花瓣收进粗瓷罐里,装得满,罐口飘着香,“先装着,等凉透了再封罐,香得更久。”王嫂也把炼好的槐花蜜倒了点进去,“少放点开味,喝的时候再添,甜得刚好。”

凌峰和苏晓把晒好的薄荷收起来,装在小布包里,“留着跟槐花茶配着喝,凉暖刚好。”李伯扛着锄往土埂边瞅,新藤芽的叶瓣又展了点,“傍晚再松松土,根须定能再钻深点。”虎子和丫丫要回家了,小石头送他们到木栅门边,虎子把剩下的花瓣塞给他:“给你留的,明天我还来,看芽儿长多高。”丫丫也说:“我把碎布留下,帮着挡灰,晒茶更干净。”

众人要散了,胡叔拎着装满槐花茶的瓷罐,笑着说:“明儿早起,咱们还来晒茶——老槐树上的花瓣还多,再晒几罐,给巷里的人都分点,让大伙儿都沾沾西院的暖。”众人都点头,“来!”

沈砚跟着胡叔往巷口走,手里攥着片干槐花,香得暖。回头望西院——藤架上的铜铃在日头里亮着,藤丝绕着铃舌,没松;新藤芽的叶瓣泛着浅绿,没蔫;泉眼的水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