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洞宾突然用折扇指着地图边缘:“你看这墨迹,和《山神手记》里的缩地符一模一样,怕是老槐树当年偷学了你的符法。”老槐树突然无风自动,落下几片叶子,在地上拼出“借酒浇愁”四个字。
正说着,胡同口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个穿白大褂的护士抱着急救箱往巷子里跑,口罩上沾着血:“谁看见个穿蓝布衫的老爷子?他有心脏病,刚才在这儿晨练突然晕倒了。”
铁拐李往我手里塞了张新的符纸:“再用次缩地符,去城西破庙看看,老槐树的根脉都往那儿延伸,说不定老爷子被树根绊了。”这次画符顺手多了,箭头笔直地指着西方,三个圈里清晰地写着“破庙”。
缩地的瞬间,只觉耳边刮过一阵风,睁眼时已站在城西破庙的门槛外。墨团突然对着供桌底下叫,个穿蓝布衫的老爷子正蜷缩在那里发抖,手里还攥着颗速效救心丸。“我刚才在老槐树下散步,突然就到这儿了,像是被谁推了一把。”他喘着粗气,额头全是冷汗。
供桌后面突然传来窸窣声,铁拐李用拐杖一挑,竟滚出个酒坛,坛口飘着桂花香——正是他当年埋的那坛。老槐树的根须从墙缝里钻进来,缠着酒坛轻轻摇晃,像是在赔罪。吕洞宾突然指着供桌的木纹:“你看这纹路,和缩地符的箭头一模一样,是老槐树用根须把老爷子送过来的,怕他在胡同里没人发现。”
救护车赶到时,老爷子握着护士的手说:“多亏那棵老槐树,不然我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儿了。”铁拐李往酒坛里掺了些井水,对着老槐树的方向泼了半坛:“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偷我的酒,把你叶子全薅光。”
回到老槐树下时,日头已升到头顶。个戴红领巾的小姑娘正往树上挂木牌,牌上写着“祝爷爷早日康复”,字迹歪歪扭扭,却用红漆描得很认真。铁拐李突然对着小姑娘招手:“丫头,要不要去看看你爷爷?”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爷爷在医院,怎么看呀?”铁拐李往我手里塞了张符纸:“用缩地符带她去医院,让老槐树的根须当向导。”这次变的符纸格外顺畅,箭头自动朝着医院的方向,三个圈里浮现出“302病房”的字样。
缩地的瞬间,我们已站在医院的走廊里。302病房的门虚掩着,刚才在破庙救下的老爷子正和护士说笑,床头柜上摆着小姑娘送的苹果。“爷爷!”小姑娘扑过去抱住老爷子的脖子,老爷子突然指着窗外,“你们看,老槐树的影子伸到病房里来了。”
窗外的阳光里,老槐树的影子果然像条绿色的绸带,从院墙一直延伸到窗台上,叶尖上还挂着个红绳木牌,正是小姑娘刚挂上去的那个。吕洞宾摸着折扇笑道:“这老槐树比铁拐李懂人情,知道用影子给祖孙俩搭桥。”
离开医院时,小姑娘非要把木牌送给我,牌背面用铅笔写着“谢谢会变戏法的叔叔”。铁拐李突然抢过木牌挂在老槐树上,树身竟轻轻摇晃,像是在点头道谢。墨团跳上树杈,尾巴缠着根新抽的嫩芽,嫩芽上的露珠滴在《山神手记》上,“缩地符”那页突然多出行小字:“路本在脚下,心到了,符自然就准了。”
胡同口的煎饼摊飘来香气,铁拐李不知从哪儿摸来三碗豆腐脑,碗沿上还沾着芝麻。“明天教你画‘显形符’,能让看不见的东西现原形。”他吸溜着豆腐脑,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可得当心,吕洞宾当年用显形符,把自己的影子变活了,结果被影子追着打。”
吕洞宾刚要反驳,墨团突然对着老槐树的方向炸毛。树影里竟慢慢走出个穿青布衫的老者,手里拄着根槐木拐杖,眉眼和老槐树的树瘤一模一样。“贫道守这胡同百年,总算等到个懂符法的。”老者对着我们拱手,拐杖往地上一敲,树身上的木牌突然全亮起来,“这些心愿,就拜托你们了。”
暮色渐浓时,老槐树上的木牌在风中轻轻摇晃,每块牌上的字都化作道微光,顺着树脉钻进土里。墨团蹲在我肩头,尾巴缠着那片莲子壳,壳上的同心圆正慢慢旋转,像是在规划新的路线。
我摸着怀里的《山神手记》,突然明白缩地符的真谛。它从来不是简单的空间跳跃,而是顺着人心底的牵挂铺路——快递员的焦急、老太太的思念、小姑娘的牵挂,就像老槐树上的红绳,把看似遥远的地方连在了一起。
铁拐李突然用拐杖敲我的后脑勺:“发什么呆?明天学显形符,迟到了就罚你在老槐树下站一夜!”墨团“喵”了一声,叼着莲子壳往胡同深处窜去。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些影子里,似乎还藏着无数等待被连接的故事,正沿着缩地符的箭头,慢慢向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