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深处,光明顶。这座被视为明教圣地的山峰,此刻却笼罩在一片肃杀与绝望的氛围之中。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呼啸着掠过山崖,却吹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味与硝烟气息。
昔日庄严肃穆的总坛广场,如今已是狼藉遍地。碎裂的兵刃、焦黑的旗帜、凝固发黑的血迹,以及未来得及收殓的双方弟子尸首,无声地诉说着此前战斗的惨烈。广场四周,原本象征着明教至高权力的宏伟石殿,此刻也多处破损,墙壁上布满刀剑划痕与掌印,一些偏殿甚至还在冒着缕缕黑烟。
五行旗的防线,已然被压缩到了极致。
锐金旗掌旗使庄铮,这位以刚猛着称的悍将,此刻半跪在地,赖以成名的巨斧断成两截落在手边,他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仍在汩汩流血,脸色惨白如纸,全靠几名同样伤痕累累的旗众搀扶着,才未曾倒下。他麾下锐金旗弟子,十不存三,个个带伤,眼神中充满了悲愤与决绝。
巨木旗、洪水旗、烈火旗、厚土旗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四位掌旗使或重伤,或力竭,旗下弟子结成的战阵在六派高手连绵不绝的冲击下,早已支离破碎,只能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悍不畏死的勇气,依托着残破的工事进行着最后的抵抗。每一次六派发起新一轮的冲锋,都会带走不少明教弟子的性命,防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在不断消融。
总坛内部,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窒息。
一间较为完好的偏殿内,明教如今名义上的最高层们齐聚于此,却并非同心协力,而是弥漫着一股绝望与内讧交织的诡异气氛。
光明左使杨逍,这位平日里风度翩翩、智计百出的俊雅书生,此刻也是发髻散乱,衣袍上沾染着点点血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强压着体内翻腾的气血,那是与崆峒五老对掌时留下的暗伤。他试图整合剩余力量,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但回应者寥寥。
青翼蝠王韦一笑,蜷缩在角落的一个蒲团上,浑身如同打摆子般剧烈颤抖着,嘴唇乌紫,眉发结霜。他修炼的寒冰绵掌出了岔子,导致体内阴寒毒气反噬,平日里赖以成名的绝世轻功此刻半分也施展不出,反而成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病号。每一次寒气发作,都让他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发出压抑的呻吟,极大地打击了本就低迷的士气。
五散人更是与杨逍势同水火。
周颠捂着断裂的肋骨,咧着嘴,对着杨逍冷嘲热讽:“杨左使,你不是自诩算无遗策吗?不是说要带领我等重现阳教主在世时的辉煌吗?如今六派打上门来,你这‘代教主’可有良策?我看还不如早早散了,各自逃命去也!”
说不得和尚虽然依旧挂着那副愁苦的表情,但语气也带着不满:“阿弥陀佛,杨左使,大敌当前,若再不能同心协力,只怕我等皆要往生极乐了。”
铁冠道人张中、彭莹玉、冷面先生冷谦虽未直接出言指责,但看向杨逍的眼神也充满了不信任与疏离。他们本就对杨逍试图整合明教、大权独揽的行为不满,如今大难临头,这种不满更是被放大到了极致。
杨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颠,厉声道:“周颠!若非你等不听号令,擅自出击,岂会中了少林秃驴的埋伏,折损我锐金旗大半精锐?!如今反倒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