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坐在主位左下首的一位白衣公子。
此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面容也算英俊,手持折扇,嘴角含着一抹自以为潇洒的笑容,身边围绕着几名姿色不俗的侍女,正是白驼山少主欧阳克。
他素来自负风流,可见到黄蓉的刹那,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艳与贪婪,再看到与她并肩而立的南宫宸,那份从容气度竟隐隐压过自己一头,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快与嫉妒。
除了欧阳克,席间还有不少“熟面孔”。
脸上带着刀疤、眼神阴鸷的沙通天;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侯通海,他双臂似乎经过处理,缠着绷带,看向南宫宸三人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一个手持药锄、头发灰白却面色红润如同婴儿的老者,正是参仙老怪梁子翁;还有一个作头陀打扮、眼神凶悍的汉子,乃是千手人屠彭连虎。
这些人,皆是完颜洪烈招揽的江湖邪派高手,此刻济济一堂,可谓群邪聚首。
他们看向南宫宸三人的目光,大多带着不善与挑衅。
“哈哈哈!贵客临门,蓬荜生辉!这位想必就是南宫宸,南宫公子吧?果然是人中龙凤,气度不凡!”一个洪亮而带着威严的笑声从主位传来。
只见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紫色蟒袍、年约四旬、面容儒雅中透着精明与威严的中年男子。
他并未像寻常金国贵族那般剃发结辫,而是束发戴冠,作汉家王侯打扮,正是赵王完颜洪烈。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宸,笑容满面,看似热情,但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审视与算计,却逃不过南宫宸的眼睛。
“王爷过奖了。”南宫宸微微拱手,不卑不亢,语气平淡,“在下南宫宸,携两位妹妹黄蓉、程灵素,应邀前来,叨扰王爷了。”
他这份面对王府威仪和群邪环伺依旧从容不迫的气度,让完颜洪烈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同时也更加警惕。
“南宫公子太客气了!快请入座!”完颜洪烈亲自示意,将南宫宸三人的座位安排在了右手边较为靠前的位置,与欧阳克等人相对,显然给予了相当的重视。
立刻有美貌侍女上前,为三人斟满美酒。
待南宫宸三人落座,完颜洪烈举杯笑道:“今日设宴,一为欢迎南宫公子诸位青年才俊驾临中都,二来,也是为小儿今日在擂台之上的些许莽撞,向穆易先生及其爱女致歉。小儿年轻气盛,已被本王重重责罚,还望南宫公子代为转达本王的歉意。”
他这话说得漂亮,直接将擂台冲突定性为“莽撞”,并主动道歉,将自己放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南宫宸心中冷笑,面上却淡然举杯:“王爷言重了。年轻人切磋武艺,偶有失手,也是常事。穆先生心胸开阔,想必不会放在心上。”
两人虚与委蛇,对饮一杯。
酒过三巡,气氛看似融洽,但暗中的波涛却愈发汹涌。欧阳克、沙通天等人的目光,时不时便落在南宫宸三人身上,尤其是黄蓉和程灵素,那目光中的意味,令人极为不适。
黄蓉却浑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品尝着席上的珍馐美味,偶尔与程灵素低声点评几句,神态自若,仿佛这并非龙潭虎穴,而是寻常人家的宴席。
南宫宸更是气定神闲,与完颜洪烈谈笑风生,从诗词歌赋到风土人情,竟似无所不知,言辞精妙,见解独到,让完颜洪烈这自诩博学之人也时常感到惊讶,心中对其评价更高,拉拢之意也更浓。
然而,在这看似和谐的表面下,南宫宸的精神力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般悄然蔓延开来,感知着大厅内的每一丝气息流动,每一个细微的机关布置,同时,也在默默感应着那《武穆遗书》可能藏匿的方位。
这场夜宴,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较量,已在无声无息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