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古城的黎明,是在澜沧江支流奔腾不息的咆哮声与山谷间清越的鸟鸣中到来的。
南宫宸立于那残破的最高殿宇基座之上,迎着东方天际喷薄而出的第一缕晨曦,缓缓闭上了双眼。
自踏入大理,卷入这方风云,他看似游刃有余,步步为营,实则自身武学也一直处于不断的吸纳、碰撞与磨合之中。
商家堡的初试锋芒,药王谷的以智破局,王府内的风月周旋,万劫谷的雷霆镇压……经历不可谓不丰富,收获亦不可谓不巨大。
尤其是近期,亲身感受乃至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段家剑法的雍容气象、修罗刀法的诡异狠绝,更是让他原本以现代格斗理念为基,融合了胡家刀法、苗家剑法乃至九阴真经部分精义的武学体系,产生了新的化学反应。
他需要沉淀,需要梳理,需要将这一切外来的养分,彻底消化,融入自身的武道根基之中。
脑海中,无数影像飞速闪过。
段誉那日在小镜湖畔,情急之下施展出的几式段家剑法,虽不纯熟,但其剑意中正平和,招数严谨大气,自有一股皇者贵气,讲究以势压人,以理服人,攻守兼备,破绽极少。
而秦红棉的修罗刀法,则走的是另一个极端,招式奇诡刁钻,狠辣绝伦,专攻人要害与心神薄弱之处,刀意中蕴含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偏执与死意,如同暗夜中的毒刺,令人防不胜防。
这两种风格迥异,甚至可说是南辕北辙的武学精髓,在他强大的精神力量与远超时代的武学认知剖析下,被不断分解、提炼。
段家剑法的“气象”,在于其根基雄厚,招式堂堂正正,以“不变”应“万变”,如同帝王坐朝,自有法度。
其弱点,或许也在于过于注重法度,略显呆板,缺乏奇变。
修罗刀法的“死意”,在于其不循常理,只求结果,以“万变”破“不变”,如同刺客夜行,只求一击必杀。
其弱点,则在于过于极端,一旦被看穿路数或自身心绪不稳,极易反噬。
“不变与万变……气象与死意……”南宫宸心中默念,意识沉入一片空明。
他右手并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
起初,指影凝重,带着段家剑法的雍容轨迹,仿佛在勾勒山河社稷;
忽而,指影又变得飘忽诡谲,带着修罗刀法的狠厉刁钻,如同毒蛇吐信,鬼魅潜行。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在他指端交替闪现,时而冲突,时而交融。
他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体内真气也随之奔流不息,依照不同的武学理念运转,时而如大江奔流,浩浩荡荡;
时而如暗流汹涌,诡秘难测。
不知过了多久,当日头升高,阳光变得有些刺眼时,南宫宸虚划的指影骤然一顿!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暴涨,仿佛有无数剑影刀光在其中生灭!
“我明白了!”他低喝一声,“何必拘泥于剑法或是刀法,又何须固守某一派的藩篱?
武学之道,在于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所谓万象,包罗万千,既有堂堂正正之师,亦有奇诡莫测之变!”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朝着前方数丈外一块半人高的风化巨石,凌空点出!
这一指,看似缓慢,实则快逾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