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百草集迎来了每日最喧嚣的黄昏时分。南北往来的药商、采药人、江湖客络绎不绝,镇子不大,主街却熙熙攘攘,空气中混杂着各种药材的气味,人声鼎沸。
严铁山与张山混在人群中,低垂着头,步伐不疾不徐,目光却敏锐地扫视着四周。镇子里的确鱼龙混杂,能看到佩戴不同势力徽记的武者,也能看到眼神闪烁、明显是探子之流的人物。
按照记忆,两人穿过主街,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侧街,没走多远,便看到一间门面古旧、牌匾上写着“清心药铺”四个字的店铺。店铺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门廊下还晾晒着一些常见的草药,一股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严铁山深吸一口气,对张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门外稍候警戒,自己则整了整衣襟,迈步走了进去。
药铺内光线稍暗,柜台后,一位身着青布长衫、面容清癯、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正低着头,用一杆小巧的秤仔细称量着药材。他动作不紧不慢,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此人正是吴清风。
听到脚步声,吴清风头也未抬,只是温声道:“客官需要些什么?本店药材都是精挑细选,价格公道。”
严铁山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柜台一角摆放着的一个不起眼的、造型奇特的石制药碾,那药碾的一角,有一个模糊的、如同三片叶子交叠的刻痕。看到这个标记,严铁山心中一定。
他伸出手指,在那刻痕上轻轻叩击了三下,两长一短。
吴清风称药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平静,落在严铁山易容后略显平凡的脸上,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这位客官,可是要买‘三叶还魂草’?”吴清风放下小秤,语气依旧平和,但说出的话却让严铁山心中大定。这是他们当年约定的暗语之一。
“三叶难寻,不知掌柜这里可有‘七心海棠’的种子?”严铁山对上了下半句。
暗号对上,吴清风脸上那层生意人的客气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他快速扫了一眼门外,对严铁山低声道:“随我来。”
他示意旁边一个正在整理药材的学徒照看店铺,自己则引着严铁山向后堂走去。经过张山身边时,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张山会意,依旧守在门口,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穿过一条短廊,来到后堂一间僻静的厢房。吴清风关好房门,这才转过身,一把抓住严铁山的胳膊,力道之大,显露出他内心的激动:“铁山!真的是你!前段时日传闻你遭了暗算,重伤垂危,我多方打探却杳无音信,还以为你……”
他话语哽咽,上下打量着严铁山,眼中满是关切与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