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动。契约印是守护者与天地立约的凭证,通常以守护对象的特征为核心。小菱竟想将两地之物融于一印,这不仅需要极高的精神力控制,更需要对“守护”二字有深刻理解。
“试试吧。”我蹲下身,指尖凝聚起一缕青光,轻轻点在她画错的莲瓣上,“并蒂莲需同根而生,你这两朵莲的茎脉太散,容易断了联系。”
在我的指点下,小菱重新运笔。月光透过竹叶洒在她脸上,映出她专注的神情。渐渐地,两朵莲花的茎脉开始交融,最终在印心处汇成一朵小小的金莲——那是净世书院的象征。
“成了!”小菱惊喜地看着契约印,眼中闪着泪光,“凌师父,您看!它们在发光!”
我望着那枚流转着青光的契约印,忽然明白:守护的传承,从来不是复制前人的路,而是用自己的方式,走出新的可能。小菱的“双生莲印”,或许会成为未来守护者们的新范式。
就在此时,竹林外传来马蹄声。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翻身下马,快步走来:“凌先生,久仰大名。在下‘铁面判官’沈炼,奉师命前来助战。”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上面刻着“镇魔司”三字——这是朝廷专门处理邪祟的机构。我打量着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腰间悬着一把缠满符纸的长刀,一看便是身经百战的修士。
“多谢沈判官相助。”我拱手回礼,“北荒之事凶险,有劳了。”
沈炼摇头:“职责所在。不过……”他压低声音,“据我得到的消息,此次九幽裂隙松动,可能与三十年前玄机子前辈封印时遗漏的一缕残魂有关。那残魂附在‘噬星兽’身上,专食星力,极为难缠。”
噬星兽!我瞳孔骤缩。那是古籍中记载的上古凶兽,形如巨狼,皮毛如墨,能吞噬星辰之力化为己用。若真让它破封而出,整个北荒的地脉都会被吸干!
“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气,“多谢提醒。明日出发后,我会让小星用星辰共鸣器时刻监测星力变化,一旦发现噬星兽踪迹,立刻示警。”
沈炼点头,转身离去时,我注意到他的刀鞘上刻着一行小字:“以杀止杀,以守为安。”这八个字,竟与我心中的信念不谋而合。
出发当日,书院门口人头攒动。除了守护者和沈炼带来的镇魔司弟子,还有不少村民自发前来送行。他们有的提着装满干粮的竹篮,有的捧着绣着平安符的帕子,有的甚至牵来了自家养的土狗——“让它跟着去,能闻出浊气味儿!”
老陈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到我面前,将一个油布包裹塞进我怀里:“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攒的‘定魂丹’,能暂时压制怨煞之气。还有这个……”他从怀中掏出怀表,表盖内侧嵌着张泛黄的照片——是他年轻时与妻子的合影,“这表走得准,关键时刻能当罗盘用。”
我眼眶微热。老陈的妻子早逝,唯一的女儿也在十年前的浊气事件中失踪。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书院,却从不说自己孤独。
“老陈,您就安心守着书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们回来,给您带北荒的狼牙哨。”
“好,好!”老陈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的门牙,“我给你们留着桂花糕,管够!”
另一边,阿雪正往每个人的行囊里塞药囊。她的药囊是用晒干的艾草编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个是‘避瘴散’,那个是‘止血膏’,还有这个‘清心丸’,遇到幻境时用。”她一边叮嘱,一边往沈炼的包里多塞了两瓶,“沈判官,您用刀伤重,这个‘生肌膏’记得随身带。”
沈炼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头:“多谢阿雪姑娘。”
我望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所谓“书院”,从来不是一个建筑,而是这些人——他们的牵挂、信任、传承,共同编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守护”二字刻进了骨血里。
辰时三刻,队伍终于整装完毕。巴特尔骑着高大的蒙古马走在最前,狼群在他身后低吼;林雪抱着海螺坐在车辕上,时不时侧耳倾听;小星抱着星辰共鸣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星图;沈炼带领的镇魔司弟子排成方阵,长刀出鞘,寒光凛冽。
我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一眼书院。朱红的门楣上,“净世书院”四个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檐角的铜铃随风轻响,仿佛在说“一路顺风”。
“出发!”我扬鞭催马,队伍缓缓驶出书院大门。村民们追着马车跑了好远,直到身影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处,还能听见他们喊:“凌先生,保重啊!”
山路崎岖,马蹄声与风声交织成曲。我回头望去,只见朝阳正从东方升起,将云层染成金红色。那光芒穿透薄雾,照在每个人坚毅的脸上,也照在那枚流转着青光的“双生莲印”上——那是小菱昨晚连夜画好的,此刻正挂在小荷的腰间,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
“凌师父,”小星忽然开口,“您说,我们能守住吗?”
我望着远方逐渐清晰的北荒轮廓,那里云雾缭绕,隐隐透着不祥的气息。但我没有犹豫,只是指尖凝聚起一缕青光,在空中写下两个字:“能守。”
因为我知道,守护的意义,不在于一定能赢,而在于明知可能输,依然选择向前。就像老瞎子说的:“星星之所以亮,是因为它从未放弃发光。”
而我们,就是这片土地上,永不熄灭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