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
“纯净…玄黄…生命…本源…”
“谢…谢…尔等…为…吾…培育…归巢…之…躯!”
伏渊那冰冷粘腻、带着无尽恶毒与狂喜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林不凡濒临崩溃的识海!那断臂处疯狂搏动、深紫近黑的恶心肉瘤,贪婪地吮吸着玄黄池喷涌而出的浩瀚生命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扭曲**!表面恶心的血管如同活物般虬结蠕动,中心那点幽暗的紫芒如同深渊之眼,死死“盯”着纯净的乳白光柱!
“不——!!!”二娃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巨大的惊恐和绝望瞬间将他淹没。他眼睁睁看着希望的光明被最污秽的贪婪吞噬!柱子叔用命换来的生路,石坚叔最后的守护,林大哥拼死炸开的通道…难道最终只为给这恶心的虫子做了嫁衣?他扑向林不凡,伸出小手,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撕扯、去捂住那搏动的肉瘤!
“别…碰…它!”一个嘶哑、虚弱到极致,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焦急的声音,猛地响起!
是狗剩!
他不知何时竟强行睁开了眼睛!胸前的暗金星辰剧烈搏动,光芒比之前明亮了数倍,强行压制着身体的石化和污秽侵蚀。他的脸色灰败,嘴唇干裂,但那双沉淀着厚重与沧桑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与洞察**!
他死死盯着林不凡断臂处那搏动的深紫肉瘤,眼神锐利得如同矿洞老手在昏暗油灯下审视一块可疑的矿石!
“那…虫子…在…借光…孵…蛋!”狗剩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痛苦,却异常清晰,“碰…它…就…上…当了…它…等…着…碰…它…连…你…一起…吞!”
二娃伸出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他想起矿洞里那些被矿痞故意丢在地上的、沾着蜜糖的毒饵!想起监工狞笑着递来的、掺了蒙汗药的窝头!陷阱!又是陷阱!
“狗剩哥…那…那怎么办?”二娃的声音带着哭腔,看着那肉瘤在纯净玄黄池光的滋养下不断壮大,看着林不凡本就灰败的脸色在肉瘤搏动下愈发衰败,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他压垮。“泉光…泉光在…养…虫子…”
“泉光…是…药…也…是…刀…”狗剩剧烈地喘息着,胸口的星辰光芒明灭不定,似乎刚才的强行清醒和警告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喷涌的玄黄池光柱,又扫过林不凡身上的肉瘤,最后落在二娃那布满血污、带着烙印的小手上。
矿洞里无数次在绝境中求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疯狂翻涌:被矿痞堵在死胡同里,他假装认命交出最后半块干粮,却在对方弯腰捡拾的瞬间,用藏在袖口的锋利石片划开了对方的脚筋;被监工诬陷偷矿,即将被打死时,他“无意”踢翻油灯点燃了堆在角落的易燃废料,制造混乱才得以趁乱钻入废弃矿道…
底层矿奴的智慧,从来不是光明正大的对垒,而是在泥泞和黑暗中,用隐忍、伪装和出其不意,去博那一线微乎其微的生机!是拿命去赌!是把自己也当成诱饵!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同归于尽的念头,在狗剩被泉光滋养、被伏渊逼迫的绝境中,如同黑暗矿洞里的火星,猛地迸发出来!
“二娃…”狗剩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听…俺说…”
他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沾着嘴角溢出的、带着灰白光点的鲜血,在冰冷坚硬的骸骨地面上,极其缓慢而用力地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那是矿奴之间传递危险信息的、最简陋的暗记!
“引…光…过…来…”狗剩指向林不凡身上的肉瘤,又指了指喷涌的玄黄池光柱,“让…虫子…吃…撑…”
二娃看着地上那几个熟悉的暗记,纯净的大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看懂了!狗剩哥的意思是——**主动引导更多的玄黄池光去喂养那肉瘤!让它加速膨胀!**这…这不是在帮虫子吗?
“撑…死…它…”狗剩的眼中闪烁着矿工在矿脉即将崩塌前、发现唯一生路时的狠辣光芒,“它…贪…俺…们…就…喂…到…它…爆!”
二娃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他明白了!柱子叔说过,贪心的监工往往死得最快!伏渊贪婪地想要吞噬玄黄池本源来培育它的“归巢之躯”,那就让它吞!让它吞到超过它这具“肉瘤容器”能承受的极限!让它自己撑爆自己!
“可是…林大哥…”二娃看着林不凡愈发衰败的气息,心如刀绞。更多的能量被肉瘤吞噬,林大哥的身体会不会先垮掉?
“信…俺…”狗剩的眼神无比坚定,带着一种用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换来的、对“规则”的直觉把握,“虫子…急着…要…壳…不会…弄…死…壳…它…比…俺…们…更…怕…壳…坏…”
伏渊需要林不凡的身体作为寄生和能量转化的“壳”,在“壳”彻底完成前,它反而会本能地保护这具身体不立刻崩溃!这是唯一可以利用的弱点!
二娃看着狗剩哥那决绝的眼神,想起柱子叔临终前信任地将生路托付给自己的目光。他不再犹豫,猛地一擦眼泪,用力点头:“俺信你!狗剩哥!”
他不再试图阻止,反而挣扎着爬到玄黄池凹槽边缘。他伸出带着烙印的小手,不再注入血脉之力去“激活”池子,而是尝试着去——**引导**!他将意念集中在烙印上,回忆着之前激活时符文流转的轨迹,笨拙地、小心翼翼地,试图将喷涌的乳白光柱,分出一缕更粗壮的能量流,主动“喂”向林不凡断臂处那搏动的深紫肉瘤!
嗡!
玄黄池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了二娃的引导意图,微微波动了一下。一缕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乳白色光流,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真的从主光柱中分离出来,精准地射向了那搏动的肉瘤!
“呃啊——!”昏迷中的林不凡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断臂处的肉瘤接触到这更精纯的能量,如同饿鬼扑食,搏动速度猛地加快数倍!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眨眼间就从拳头大小变成了西瓜般巨大!深紫的色泽更加幽暗,表面的血管如同粗壮的蚯蚓般隆起、搏动,中心那点紫芒闪烁着狂喜的光芒!
“桀桀桀!更多…纯净…本源…吾…归巢…在…即!”伏渊的意志通过肉瘤在林不凡识海中狂啸,贪婪吞噬着主动送上门的美餐!
“不够…再…多点!”狗剩强忍着星辰本源被肉瘤强大吸力隐隐牵动的剧痛,嘶声低吼,眼中却闪过一丝矿工在陷阱即将合拢前的冷静。
二娃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全力催动烙印引导!又一道更粗的乳白光流被分离出来,狠狠灌入肉瘤!
肉瘤膨胀得更加剧烈!表皮被撑得近乎透明,深紫色的粘稠液体在里面疯狂涌动,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它散发出的污秽、冰冷、贪婪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毒瘴,开始侵蚀周围的玄黄池光芒!
“好…撑…再…来!”狗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胸前的暗金星辰光芒也黯淡了几分,似乎连他自身的地脉本源也被那恐怖肉瘤的吸力隐隐牵动、吞噬!但他眼神依旧凶狠,如同赌上一切的矿奴!
二娃心中剧痛,但他相信狗剩哥!他榨干血脉中最后一丝力量,将烙印催动到极致!第三道,也是最粗壮的一道乳白光流,如同怒龙般狠狠撞向那已经膨胀到极限、如同巨大心脏般疯狂搏动的肉瘤!
轰——!!!
肉瘤猛地一颤,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深紫色裂痕**!粘稠腥臭的液体从裂痕中渗出!一股狂暴、混乱、即将失控的毁灭气息从中爆发出来!
“不——!!!”伏渊的意志第一次发出了惊恐的尖啸!它终于意识到不妙!这具仓促凝聚的“容器”,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玄黄本源!贪婪让它忽视了致命的隐患!
“爆…给老子…爆啊!”狗剩目眦欲裂,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然而,就在肉瘤即将彻底崩裂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那搏动的肉瘤中心,那点幽暗的紫芒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邪光!一股强大无比的污秽意志强行压下内部的混乱,所有的裂痕竟在邪光笼罩下——**被强行弥合**!肉瘤的搏动虽然依旧狂乱,却暂时稳定下来!
“愚蠢…凡人…”伏渊冰冷粘腻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嘲弄与滔天的怒火,直接在狗剩和二娃的识海中炸响,“以为…此等…伎俩…便能…毁…吾…归巢…之…基?”
“吾…乃…伏渊…亘古…之…意志…”
“尔等…蝼蚁…矿奴…贱种…”
“只配…化为…吾…降临…之…薪柴!”
“此…躯…已成…待…吾…本体…降临…尔等…皆…为…吾…口中…血食——!!!”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向狗剩和二娃!二娃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直接瘫软在地。狗剩也如遭重击,胸前的暗金星辰光芒瞬间黯淡到极致,身体剧烈摇晃,眼神涣散!
绝望!绝对的绝望!
底层的挣扎,用命去赌的智慧,在绝对的力量和位格的碾压下,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就像矿洞里妄图反抗监工的矿奴,最终只会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舔食混着泥土的残渣!
“柱子叔…石坚叔…俺…尽力了…”二娃趴在地上,看着那暂时稳定却依旧在吮吸泉光的恐怖肉瘤,看着濒死的林大哥和油尽灯枯的狗剩哥,巨大的无力感和被世界抛弃的冰冷,彻底吞噬了他。
狗剩的身体晃了晃,似乎也要倒下。他低垂着头,被汗水、血污和石屑覆盖的脸庞看不清表情,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挫败。
伏渊的意志感受到两人的绝望和崩溃,发出更加畅快和恶毒的意念波动:
“蝼蚁…终…明…自身…卑贱…”
“跪伏…献…上…尔等…残躯…灵魂…吾…赐…尔等…化为…吾…躯体…一部分…之…荣耀…”
就在这绝望的顶点,伏渊意志最得意、防备最松懈的刹那——
低垂着头的狗剩,那颤抖的肩膀猛地——**静止**!
他缓缓抬起了头!
脸上没有绝望,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和一种矿工在矿脉深处、发现稀有矿苗时才会流露出的、极度专注和算计的——**锐利**!
他胸前的暗金星辰,光芒依旧黯淡,但搏动的韵律,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沉稳而内敛**,如同积蓄力量的地脉暗流!
“伏…渊…”狗剩的声音响起,不再是之前的嘶哑虚弱,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两块矿石摩擦般的——**平静**。这平静之下,却蕴含着让伏渊意志都为之一滞的——**刺骨寒意**!
“你…说…俺…是…蝼蚁…矿奴…贱种…”狗剩缓缓说着,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没…错…”
“俺…生来…就在…泥…里…刨食…”
“俺…见过…最…黑…的…矿洞…挨过…最…毒…的…鞭子…”
“俺…知道…一块…发霉…的…窝头…被…踩碎…在…泥…里…是…什么…滋味…”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但话语中蕴含的屈辱和苦难,却比任何咆哮都更有力量。二娃听着,仿佛又看到了矿痞踩在窝头上狞笑的嘴脸,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