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根破土而出的暗紫根须,顶端的裂口如同嗅探的口器般开合着,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弥漫的、源自林不凡手中那块暗金碎片的纯净矿髓气息。它们齐刷刷地转向林不凡,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充满了腐朽、贪婪和纯粹掠夺欲望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污秽浪潮,带着令人窒息的恶意,狠狠拍向林不凡和狗剩的识海!
林不凡强提几乎溃散的精神,试图再次催动识海中神秘碎片那微弱的气息抵抗这精神侵袭。
然而,祭坛深处,伏渊那冰冷粘腻的意志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掌控蝼蚁生死的残忍戏谑:
“祭品…岂容…挣扎?”
“石躯…归位!”
“呃啊啊啊——!!!”
伏渊话音未落的刹那,狗剩猛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他那条曾被孢雨侵蚀、又沾染了柱子叔石化碎屑的右腿,包裹的破烂裤管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撕裂、崩飞!
只见那腿部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从原本的土黄色、健康的肌肉纹理,迅速失去所有血色与生机,转化为一种死寂、冰冷、毫无生命光泽的——**深青灰色**!石化!而且这一次的石化,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彻底、更迅猛!皮肤下的肌肉、血管、骨骼仿佛都在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水分与活力,转化为冰冷的顽石!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疯狂蔓延的深青灰色石化皮肤表面,无数同样青灰色的线条如同活过来的蛆虫,疯狂地蠕动、扭曲、汇聚!眨眼之间,一张扭曲、模糊、由流动石质勾勒而成的**人脸**便清晰地浮现在他膝盖上方的大腿外侧!
这张人脸的五官,依稀带着伏渊意志那非人的冷漠与嘲弄特征,却更显僵硬与诡异。它缓缓地、极其费力地拉扯开石质的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狞笑。
一个冰冷、僵硬、如同两块岩石摩擦发出的声音,直接穿透耳膜,在狗剩和林不凡的灵魂深处响起:
“容器…已成…”
“汝之…血肉…汝之…大地…亲和…皆…奉…于…吾!”
“跪——下——!献——祭——!!!”
“不——!!”狗剩目眦欲裂,眼球瞬间布满血丝!他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污秽、充斥着无尽恶念与掠夺意志的力量,正通过那张紧贴着自己大腿的石质人脸,如同无数条毒蛇,疯狂地钻入他的血肉,侵蚀他的骨骼!这股力量在野蛮地夺取他右腿的控制权,切断他与这条腿的所有神经联系,并如同跗骨之蛆,贪婪而迅猛地沿着大腿根部,向着他的腰腹、胸腔、乃至头颅蔓延!同时,一股强大到如同山岳倾覆、根本无法抗拒的意念,如同无形的亿万钧重担,狠狠压在他的双肩,精准地碾向他那条正在疯狂石化的右腿膝盖!
柱子叔用命撞开的生路…柱子叔最后看他的眼神…难道…难道最终要成为这恶神复活的祭品?要像牲口一样,被按着头颅献上自己的一切?狗剩的眼中,绝望的冰海与不屈的熔岩疯狂地碰撞、翻腾!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在巨大的压力下崩裂,咸腥的血水溢满口腔。他全身的骨骼都在那股恐怖的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令人牙酸的“咯咯”呻吟。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狂风中的枯草。那条深青灰色的石化右腿,膝盖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却又无可挽回地向下弯曲!脚下的坚硬岩石,被他死死抵住的左脚和被迫弯曲的石化右脚,硬生生踩压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痕!碎石粉末簌簌落下。
“狗剩!撑住!别让它得逞!”林不凡心急如焚,不顾道基濒临破碎传来的撕裂剧痛和左臂诅咒加剧带来的半边身体麻木,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微弱灵力,挣扎着想要扑过去。但他刚一动,眼前便猛地一黑,天旋地转,仿佛整个祭坛都在疯狂旋转!道基的裂痕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再次撕扯,灵力溃散的反噬让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左臂的诅咒纹路在祭坛环境下猛然灼亮,幽暗的黑光闪烁,仿佛在呼应着祭坛深处伏渊的狂喜,那股阴寒蚀骨的力量瞬间加剧,如同冰封的枷锁,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祭坛中心,那些暗紫色的蚀心藤母体根须,感应到“容器”的逐渐成型和抵抗的衰弱,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蠕动得更加兴奋、癫狂!它们口器般的裂口大大张开,粘稠的漆黑液体如同涎水般不断滴落,落在祭坛的骸骨上,发出“嗤嗤”的腐蚀轻响,腾起更多恶臭的青烟。缠绕着那截布满裂痕的巨兽白玉臂骨的主根须,更是如同情人的手臂般骤然勒紧!只听一声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咔嚓”轻响,那晶莹臂骨上本就密布的蛛网状裂痕,肉眼可见地——**加深、延长了一丝**!仿佛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封印,在这恶意的侵蚀下,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伏渊的意志仿佛化作了无形的狂笑,在骸骨祭坛的上空无声地回荡、震荡。它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纯净的矿髓之匙,与这具蕴含着稀薄大地亲和本源、正被它意志强行转化的鲜活“容器”完美融合,彻底打通那被封印了万载的裂隙!它的本体,那来自深渊的恐怖意志,将踏着这献祭的阶梯,君临这片早已被它视为猎场的大地!
死亡与绝望的阴影,如同最浓重、最粘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这座由无尽骸骨垒砌的祭坛。柱子叔以血肉和生命换来的这咫尺之遥的生路,此刻,在狗剩那一点点、不可逆转地弯向冰冷岩石的石化膝盖下,显得如此遥不可及,仿佛隔着无法跨越的幽冥深渊。
狗剩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祭坛中心那些蠕动的根须和那点微弱的乳白光芒,巨大的屈辱和柱子叔临终的嘶吼在他脑中轰鸣。他的石化右腿膝盖,离冰冷、布满尘埃和碎骨的祭坛地面,已不足一寸。石质人脸上的狞笑,凝固成一个永恒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