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矿车血泪(1 / 2)

冰冷的幽蓝苔光如同凝固的鬼火,无声地舔舐着废弃矿车的铁锈。狗剩屏住呼吸,断腿处传来的剧痛和麻木感在踏入这片巨大矿洞的瞬间,似乎都被这诡异的死寂压了下去。他肩上林不凡的身体依旧冰冷沉重,左臂诅咒纹路散发出的阴寒透过布料渗入骨髓。唯有怀里二娃温热的颤抖,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

“滴答…”

那声微弱的滴落声,如同寂静深渊里唯一的心跳,清晰得令人心悸。狗剩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矿车底部苔藓缝隙里渗出的那点——**暗红微光**。

不是矿砂的赤铁红,也不是火焰的灼热红,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铁锈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生命气息**的暗红!像凝固的血,却又诡异地散发着微光,在幽蓝苔藓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和不祥。

“狗剩哥…那…那是什么?”二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手死死攥着狗剩胸前破烂的衣襟,纯净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本能的恐惧。那暗红液体散发的气息,让他感到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混杂着悲伤和排斥的悸动。

狗剩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矿洞里什么邪门的东西没有?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对劲!兵骨青莲镐在他手中剧烈震颤着,镐尖死死指向那条幽蓝苔藓最茂密的宽阔矿道深处,传递出的意念急切而混乱,既有强烈的指引,也带着对那暗红液体的巨大**排斥**和**警告**!

走!立刻离开这里!狗剩的求生本能疯狂叫嚣。

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苔藓腐朽和铁锈腥气的空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悸,正准备转身,拖着断腿继续往矿镐指引的方向逃。

噗嗤!

脚下猛地一滑!狗剩本就重心不稳,加上断腿麻木,一个趔趄,单膝重重跪倒在地!肩上林不凡的身体猛地一沉,差点把他彻底压垮!剧痛从膝盖和断腿处同时传来,让他眼前金星乱冒,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狗剩哥!”二娃吓得惊呼。

更糟糕的是,在摔倒的瞬间,狗剩下意识地用那只拄着矿镐的手撑地,身体不可避免地向前倾斜!他怀里抱着的二娃,一只小手为了保持平衡,本能地向前一抓——

啪嗒!

那只冻得通红的小手,不偏不倚,正好按在了矿车底部苔藓缝隙渗出的——**一小滩暗红液体**上!

冰凉!粘稠!带着一种铁锈混合着奇异腥甜的触感瞬间包裹了二娃的小手!

“啊——!”二娃如同被滚烫的铁块烫到,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小小的身体在狗剩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他想把手抽回来,但那暗红液体竟像活物般,瞬间沿着他的手指向上蔓延,速度极快!

“二娃!”狗剩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剧痛,猛地坐起,一把抓住二娃那只被暗红液体沾染的手腕!

入手冰凉滑腻!那暗红液体如同有生命的粘稠苔藓,正疯狂地试图钻入二娃的皮肤!二娃的小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暗红的薄膜,皮肤下的血管隐隐透出不祥的暗红光泽!剧烈的痛苦让二娃的小脸扭曲,大颗大颗的眼泪混合着汗水滚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张着嘴无声地抽噎!

“松开!给老子松开!”狗剩目眦欲裂,仅存的手臂爆发出矿工搏命的力量,死死捏住二娃的手腕,另一只手疯狂地去撕扯、刮擦那些粘稠的暗红液体!然而那东西如同跗骨之蛆,刮掉一层,立刻有更多从苔藓深处涌出,甚至沿着狗剩的手指试图反扑!

绝望!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狗剩的心脏!难道刚逃出虎口,又要眼睁睁看着二娃被这鬼东西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直被狗剩紧紧攥在手中的兵骨青莲镐,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暗金光芒**!镐身疤痕处,那道如同开天辟地留下的道痕,骤然亮起!一股沉重、古朴、带着开凿万古污浊不屈意志的磅礴力量,顺着镐柄狠狠冲入狗剩的身体!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强烈的共鸣与引导**!它粗暴地牵引着狗剩体内残存的所有力气,连同他巨大的恐惧和守护二娃的执念,化作一股洪流,狠狠灌注到他紧捏着二娃手腕的那只手上!

“呃啊——!”狗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那只布满老茧、沾满血污和暗红液体的手,在暗金力量的灌注下,竟隐隐泛起一层微弱的——**古铜色光泽**!仿佛在瞬间被赋予了开山裂石的伟力!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污秽的油脂上!一股浓郁的黑烟猛地从二娃的手腕处升腾而起!伴随着无数细微、凄厉到极致的怨魂尖啸!

那些疯狂侵蚀二娃的暗红液体,在这股混合了古矿修开凿意志和狗剩纯粹守护执念的力量冲击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刺耳的消融声!暗红的薄膜剧烈扭曲、收缩、迅速变得黯淡无光!它们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二娃的皮肤上“剥离”开来,化作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失去了之前的活性,迅速渗入冰冷的苔藓中消失不见!

二娃手腕上那层暗红薄膜消失了,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如同灼烧般的红痕。他猛地吸进一口气,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但那股窒息般的痛苦明显退去了。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恢复了正常、却残留着红痕的手,又看看狗剩那只隐隐泛着古铜色光泽、微微颤抖的手,大眼睛里全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

“二娃…没事了…没事了…”狗剩剧烈喘息着,浑身脱力般颤抖,那只爆发了力量的手迅速褪去了古铜色,恢复了原状,却传来阵阵撕裂般的酸痛。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看着二娃手腕的红痕,心有余悸。

兵骨青莲镐的光芒也黯淡下去,镐尖依旧执着地指向那条幽深的矿道。但这一次,它传递的意念中,警告的意味更加浓烈,指向也似乎…更加具体了?仿佛在说,沿着这条道走,有东西能克制甚至利用这种暗红邪物?

狗剩看了一眼矿车铁壁上那个矿镐镇压藤蔓的刻痕,又低头看看地上残留的暗红痕迹,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这鬼地方,每一步都是死局!但刚才那一下…这镐…还有自己…他甩甩酸痛的手,不敢深想。

“走!”他嘶哑地低吼,再次扛起林不凡,抱起二娃,这次更加小心地避开地面茂密的幽蓝苔藓,尤其是苔藓覆盖下的缝隙,拄着矿镐,一瘸一拐地朝着矿镐指引的矿道深处走去。

幽蓝的苔光在矿道两侧的岩壁上无声流淌,如同一条通往地狱深处的冥河。空气更加潮湿阴冷,腐朽的铁锈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血液的腥气,越来越浓。脚下的矿渣轨道早已被厚厚的苔藓覆盖,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腐烂的尸体上。

二娃缩在狗剩怀里,小脸苍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他那只被灼伤的手腕紧紧缩在袖子里,纯净的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突然,他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

“狗剩哥…前面…好多…影子…”二娃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小手指向前方幽蓝光芒笼罩的矿道深处。

狗剩心头一凛,立刻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向前望去。

只见在矿道前方一个相对开阔的弯道处,幽蓝的苔光下,影影绰绰地矗立着数十个——**扭曲的、由灰色雾气凝聚而成的人形**!它们比之前在石板区域看到的更加凝实,轮廓隐约能看出矿工短褂和破烂矿帽的痕迹,无声无息,如同扎根在苔藓里的石笋。它们没有扑过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两点幽蓝的光芒在头部位置闪烁,如同冰冷的眼睛,齐齐“注视”着闯入的狗剩三人。

矿魂残念!而且数量更多,更凝实!

狗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了兵骨青莲镐,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前有堵截?难道走进了死胡同?

就在他进退维谷,几乎绝望之际——

嗡!

兵骨青莲镐再次传来清晰的意念:**向前!穿过它们!它们…在守护!**

守护?守护什么?狗剩看着那些冰冷死寂的雾影,头皮发麻。但镐的意念不容置疑,身后也早已没有退路。

“闭…闭眼…二娃…抱紧…”狗剩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将怀里的二娃抱得更紧,几乎把孩子的脸埋进自己胸口,然后拖着那条剧痛的断腿,低着头,咬着牙,一步一步,朝着那片无声矗立的灰色雾影——**硬闯过去**!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每一步都感觉那些冰冷的“视线”穿透了自己的身体!死亡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从头到脚淹没!

近了!更近了!

狗剩甚至能“闻”到那些雾影散发出的、深入骨髓的冰冷怨念和腐朽气息!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等待着被无数冰冷怨念触手撕碎的瞬间!

然而!

就在他即将撞上最前排雾影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死寂矗立的灰色雾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无声地——**荡漾**起来!它们没有攻击,反而如同拥有某种默契般,如同摩西分海,缓缓地、无声地向矿道两侧——**退开**!

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笔直的通道,出现在狗剩面前!通道的尽头,依旧是无尽的幽蓝苔光和浓雾。

这些矿魂残念…竟然真的在让路?!

狗剩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震惊压过了恐惧。他不敢停留,更不敢回头,用尽全身力气,沿着这条由矿魂残念让出的通道,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

当他冲过最后一道雾影的瞬间,那些退开的灰色人影又缓缓地合拢,重新化为一道无声的灰色屏障,隔绝了来路。整个过程,死寂无声,只有狗剩粗重的喘息和二娃压抑的呜咽在矿道中回荡。

狗剩靠着冰冷湿滑的岩壁剧烈喘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回头望去,那片灰色的雾影墙如同亘古存在的墓碑,冰冷而死寂。

为什么?它们为什么让路?是因为这把镐?还是因为…二娃?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二娃,小家伙依旧把小脸埋在他怀里,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手腕上那几道灼烧般的红痕,在幽蓝的苔光下,似乎…比刚才更**鲜艳**了一点点?

没时间细想!狗剩强撑着继续前进。矿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空气变得更加阴冷潮湿,那股陈旧血液的腥气也越发浓郁,几乎令人作呕。脚下的苔藓也更加厚实湿滑,好几次狗剩都差点摔倒。

突然,前方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不是风声,不是滴水声,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连绵不绝的——**哗啦…哗啦…**声!

像…像水流冲刷岩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