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她们洗了手,走到离溪水稍远些的干燥处,就着凉开水,吃起冷掉的面鱼和煮鸡蛋。简单的食物此刻格外香甜,迅速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照这个进度,”刘梅咬着面鱼,眼睛却忍不住往装金沙的铁盒瞟,“咱们咱们多来几天……”
“也行,不过还是小心点。”李姐冷静地打断她,“咱们三个女人,隔三差五往深山里跑,时间长了,难免惹人注意。而且,这活计太耗体力,天天干谁也受不了。
林晚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食物:“李姐说得对。而且,这些金沙怎么换成实在的东西,也是个问题。不能拿在手里看。”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淘出金子只是第一步,如何安全地把它变成能改善生活的物资,才是更大的难题。三个女人都沉默下来,刚才因为收获而兴奋的心情,沉淀了几分现实的凝重。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姐最终说道,“先把能弄到手的,稳妥地弄到手。其他的,再慢慢合计。”
休息了约莫两刻钟,三人再次投入工作。下午,她们按照李姐的计划,在最初挖掘点的上下游各延伸了一段距离,试探性地挖了几处。结果发现,金沙的分布似乎确实集中在最初发现的那片区域,离开那片特定的深色沙层稍远,含金量就急剧下降,甚至没有。
这个发现让她们既有些失望,又松了口气。失望的是,看来“金窝窝”的范围有限;松口气的是,范围有限也意味着目标明确,更容易控制,也减少了无意中扩大范围引来他人注意的风险。
下午的收获不如上午集中,但积少成多,到日头开始西斜时,铁皮盒里的金沙又增厚了一点点。
李姐再次叫停。她仔细地将铁皮盒盖好,用布包严实,放进自己背篓最底层。“收拾干净,准备回了。”
三人像昨天一样,仔细清理了工具,尽量将挖掘过的地方恢复原状,不留明显痕迹。背上再次变得沉甸甸的竹篓——里面除了工具和剩余干粮,更多了一份无形的重量。
当熟悉的营区轮廓在暮色中显现时,那种混合着疲惫、兴奋、担忧和期待的复杂情绪,才渐渐被“到家了”的安心感稍稍压过。
在岔路口分开时,李姐低声说:“明天歇。后天再去。”
“嗯。”林晚和刘梅应道。
林晚独自走回自家小院。推开院门,屋里已经亮起了灯,温暖的饭菜香气飘了出来。韩薇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韩曦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转悠。听到门响,韩薇回头,露出笑脸:“嫂子回来了?正好,饭快好了!快洗洗手,累坏了吧?”
韩曦也跑过来,抱住林晚的腿:“妈妈!”
看着妹妹和儿子,闻着家常的饭菜香,林晚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一种极度的疲乏和浓浓的暖意同时涌上心头。她弯腰抱起儿子,对韩薇笑了笑:“嗯,回来了。辛苦你了,薇薇。”
“我辛苦啥,就做个饭看看孩子。”韩薇利落地把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你们进山才辛苦呢。我看你和李姐刘梅姐,背篓都沉甸甸的,收获不小吧?”
“还行,捡了些蘑菇木耳。”林晚含糊地应着,放下韩曦,去舀水洗脸。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洗去尘土和疲惫,也让她纷乱的心绪清晰了些。
她走进里屋,放下背篓。意念微动,今天收获的那份金沙,连同昨天的那一份,都安然地存放在那个绝对隐秘的空间角落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背篓带子,林晚的目光有些飘远。
山里的那条溪,溪底的沙金,像是一个诱人却烫手的梦。她们已经踏了进去,拿到了实实在在的东西。但接下来,该怎么走?能走多久?
“嫂子,吃饭了!”韩薇在堂屋招呼。
“来了。”林晚应了一声,甩开那些纷繁的思绪,走向弥漫着食物香气和温暖灯光的堂屋。无论山里藏着怎样的秘密和未来,此刻,家才是她最真实、最需要守护的当下。
夜幕落下,远山再次隐入黑暗。溪水依旧不知疲倦地流淌,冲刷着沙石,也冲刷着三个女人悄然改变的生活轨迹。明天是休息的日子,但关于那条溪流和金色沙砾的思量,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