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涧一役的余波,并未随着狼牙军的凯旋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灰岩县的每一个角落扩散开去。
起初,只是些零碎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流言,在饱受黑云寨欺压的村落间悄然传递。
“听说了吗?黑云寨的三当家,‘毒心’屠罡,栽了!”
“不可能吧?那可是开元境的大修士!带着五十黑云卫呢!”
“千真万确!我表舅在石滩集亲眼看到狼牙堡的人回来了,带着好多缴获的盔甲兵器,还有人亲眼看见……看见屠罡的人头被挑在旗杆上!”
“嘶——狼牙堡……杨帆?就是那个几个月前还带着流民找食吃的年轻人?”
“就是他!听说他也成了开元境修士,在黑风涧,三拳两脚就把屠罡给打死了!”
流言在口耳相传中不断被丰富、被确认。当有行脚商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在靠近狼牙堡势力范围的路上,看到了被随意丢弃的、属于黑云卫的残破兵甲,甚至遇到了狼牙堡派出的、态度虽严肃却并不扰民的巡逻队时,怀疑渐渐变成了震惊,进而演变成一种压抑已久的、蠢蠢欲动的期盼。
灰岩县北境,一个靠近山区,时常被黑云寨征收重税、“借”粮“借”人的小村落,瓦窑村。
夜幕降临,寒风中,村口老槐树下却聚集了不少村民,围着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年轻人。
“……是真的,王老五。”年轻人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我特意绕道去黑风涧那边看了,血迹还没干透呢!山涧里那场面……黑云卫的尸体堆成了小山!我还捡到这个……”他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心是一块带着云纹的黑色甲片,正是黑云卫制式铠甲上的碎片。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几个老人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
“老天开眼啊!黑云寨那群天杀的畜生,也有今天!”一个曾经被黑云寨抢走女儿的老汉,浑浊的眼里淌下热泪。
“那个杨帆……狼牙堡……他们真这么厉害?”村长王老五捻着旱烟杆,手有些发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厉害!听说他们对普通百姓不错,占了地方也不乱杀人,还分粮!”年轻人肯定道,“五叔,咱们……咱们是不是……”
王老五深吸一口呛人的旱烟,沉默良久,猛地将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火星在夜色中四溅。“栓子,你明天一早,带上咱村攒的那两袋救命粮,还有……把我窖里那半匹粗布也带上,去一趟狼牙堡……不,就说去石滩集,看看能不能换点盐巴。机灵点,看看那边到底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