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起床开始，孟极的表情一直都不好。
洗漱过后，仆人在边上候着，大气也不敢喘。
孟极伸出手。
郁叶以为又要打他，吓得闭上了眼睛。
半晌，巴掌没落下来。
郁叶睁开眼睛，孟极正冷冷地盯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郁叶没明白，旁边有眼力劲儿的仆人立刻拿着衣服上前，要给孟极穿。
却不想，被孟极挥开了。
“你来。”孟极对着郁叶道。
郁叶看着孟极张开手臂，这才意识到，刚才孟极抬手，不是打人，而是他要穿衣服。
孟极这少爷脾气这么厉害吗？
连衣服也不能自己穿？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郁叶以前也是郁家少爷，但穿衣服这种事，也都是自己来的。
他以为孟极和他也是一样。
只能说，他还不够了解孟极，郁叶只是来孟家做过几次客，在外面跟孟极一起玩过一段时间，他就认为他和孟极是至交好友。
郁叶一直想要和孟极重归于好，孟极走到哪儿，他就想跟到哪儿。
可现如今，他真和孟极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当他的贴身助理，参与进孟大少爷日常的衣食住行里来，他就知道有多痛苦。
郁叶现在的脸还火辣辣地疼，身上就更不用说了，刚被打完一顿。
孟家上下的仆人都知道，孟极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伺候这位大少爷的活有多辛苦多不好干。
可孟极还看着他，抬了抬手。
郁叶只能支撑着，爬起来，接过衣服，然后给孟极一件件地穿上。
郁叶从没干过这种事，系扣子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孟极垂下眼睑，盯着那乌黑的发旋，忽地开口道：“郁叶，你说你怎么这么贱？我这样对你，你还凑上来？”
郁叶听着这种侮辱的话，脸色一白。
孟大少爷有一种病，不止喜欢身体暴力，更喜欢言语羞辱。
这就又发作了。
郁叶咬了咬牙，尽量想让自己当成什么也没听见，乖乖做好分内的工作。
但孟极却并不放过他，见他不开口，言语就变得越发恶毒，“还是说，你就喜欢别人这样对待你，羞辱你，打你。以前我还以为你多么清高不屈，装得像个正人君子一样教训我，现在怎么不装了？嗯？”
孟极那羞辱的话钻进耳朵里，想忽略也忽略不掉，听得郁叶面色青白交加，难堪不已。
尤其现在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周围还有许多的仆人。
虽然这些仆人不敢乱说话，但被这么多人听着，郁叶还是有种想将头埋进地底下的冲动。
“孟极，你别说了。”郁叶想让孟极闭上嘴，不要再说了，至少不要现在说。
“你叫我什么？”孟极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郁叶抬起眼眸，对上孟极眯起来的眼神，顿时吓了一跳。
“少爷。”
孟极抬手捏住了他的双颊，“下次你再叫错，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郁叶的脸被捏得几乎变了形，“我不敢了，少爷。”
孟极松开手，让他继续穿。
郁叶颤抖着手，给他系袖扣。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孟极会就此罢手。
但孟极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跟着问他，“我刚才的话，你还没有回答？你是不是贱？”
郁叶眼睛通红，但孟极对此一点同情还没有，反而兴致勃勃地继续羞辱他。
最后，郁叶咬破了嘴唇，颤抖着说道：“是的···少爷···”
“是什么？”
“是我贱···少爷···”郁叶不得不说出自辱的话，在话说出口的瞬间，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尽管，他努力说服自己，他已经不是郁家少爷，他到孟极身边是来还债的。
孟极有病，他应该理解，忍耐，包容，可真正面对起来，郁叶才知道有多么困难，他所有坚持的尊严都被踩在脚底，碾成碎片。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但他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只能留在孟极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