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太毒，也太真。杨淑婷的呼吸滞住了，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捶了一下。
“我现在跟他住一起，知冷知热，把他照顾得好好的。”兰兰观察着她的神色，语气又放软了些，“只要你点头离婚，让出朵朵的抚养权，我保证劝他对朵朵好点。孩子嘛，跟着爸爸总归是好一点的，以后上学、嫁人，说出去也好听不是？跟着你……”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杨淑婷洗得发白的袖口，“……能有什么出息？”
“朵朵是我的女儿。”杨淑婷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女儿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嘛。”兰兰轻飘飘地说，“你一个人带着她，多难啊。再说了，你不是还有那个刘队长吗？人家可是离干净了的，你总不好一直拖着人家，让人家等着给你养孩子吧？”
她连刘刚都知道！杨淑婷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是李计划告诉她的？还是……
“你调查我？”杨淑婷的声音发抖。
“哎哟，这可冤枉了。”兰兰做出一个夸张的委屈表情，“还不是计划，他担心你被坏人骗了，跟我念叨过几句。要我说，那个刘刚，一个保安，能有什么前途？比我们计划差远了。”
她一口一个“我们计划”，亲昵得刺耳。
杨淑婷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娇艳的脸，看着她理直气壮地要求自己让出位置，看着她把插足别人家庭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兰兰，你听好。”杨淑婷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却带着一股寒意，“我和李计划离不离婚，什么时候离，朵朵跟谁，这都是我们一家三口的事。你，一个外人，没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兰兰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杨淑婷，你别给脸不要脸！死拖着不放，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没有好处，是我的事。”杨淑婷弯腰，重新抱起那个沉重的餐具筐，塑料筐的边缘在她手心留下深深的红痕，“你要是有本事，就让李计划立刻把我甩了。没那个本事，就别到我工作的地方来撒野。”
她不再看兰兰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转身就往主楼走去。背挺得笔直，脚步稳得像打了胜仗。
身后传来兰兰气急败坏的声音：“杨淑婷！你会后悔的！”
杨淑婷没有回头。
走进厨房，消毒柜的热气扑面而来。她把餐具筐重重地放在操作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正在切菜的谢小芳吓了一跳，扭头看她：“怎么了淑婷姐？脸这么白？”
杨淑婷没说话，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流下。她把双手伸到水流下，使劲搓着，仿佛要洗掉刚才沾染上的所有令人作呕的气息。
水流声很大，盖过了她有些急促的呼吸。
谢小芳凑过来，小声问：“刚才外面那个女的是谁啊？穿得花枝招展的，不像来接孩子的。”
杨淑婷关掉水龙头，抬起湿漉漉的脸，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硬的女人。
“一条疯狗。”她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