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杨淑婷开始有意减少和李计划的联系。以前李计划打电话，她会提前守在电话亭；现在电话响了，她会等响五六声再接，语气也总是淡淡的：“今天切了四十斤土豆丝，累得嗓子都哑了，没力气说话。”
“咋总这么累？”李计划的声音在电话里透着慌，“要不要跟园长说说，换个轻松点的活？别硬扛。”
“没事，习惯就好了。”杨淑婷赶紧打断他，怕他再问下去，自己会露馅，“我得去洗土豆了，先挂了啊。”没等李计划再说什么，她就匆匆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挂了电话，她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李计划是关心她，可她不敢回应，不敢跟他说心里话，更不敢告诉他，自己已经不需要他的关心了，因为有人替他做了这些事。
没过几天，刘刚又来找她了，还是穿着那件灰色夹克，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我妈从老家寄来的苹果，脆得很，给你带了几个。”他把苹果塞到她手里，又说，“晚上我休班，带你去吃上次说的那家面馆，他们家的馄饨不错，你肯定爱吃。”
杨淑婷的手攥着苹果，凉得很，心里却热得发慌。她想拒绝，想说“我不能再跟你出去了”，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晚上几点？我得跟张姐说声”——她还是没忍住，没忍住那点温暖的诱惑。
晚上出门时，她跟张姐说“去超市买洗衣粉，上次的用完了”，跟宿舍阿姨说“亲戚来了，出去买包卫生巾”，编瞎话的时候，脸烫得像火烧，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为了那碗馄饨，为了刘刚的陪伴，她把自己的愧疚暂时压了下去。
刘刚骑着摩托车在幼儿园门口等她，车后座还是铺着那层棉垫。“上来吧，风不大。”他回头笑，眼睛在路灯下亮得很。杨淑婷坐上去，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角，摩托车发动时，她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还是熟悉的烟草味，还是熟悉的安全感，让她暂时忘了李计划，忘了朵朵。
面馆很小，只有四张桌子，刘刚点了两碗馄饨，还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点虾皮：“你爱吃鲜的，多放虾皮香。”他给她剥了个蒜，放在她碗里，“就着吃，不烧心。”
杨淑婷低头吃馄饨，鲜美的汤滑进喉咙，暖得她心里发颤。刘刚坐在对面，看着她吃，时不时给她添点汤：“慢点吃，别烫着。”他的目光很柔，像在看自己的媳妇，让她忍不住抬头看他，却又赶紧低下头——怕自己会陷得更深，怕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下周我轮休，带你去公园转转吧，听说那边的菊花开了，好看得很。”刘刚突然说，语气里带着期待。
杨淑婷的手顿了顿，馄饨在勺子里晃了晃，差点掉下来。她想拒绝，想说明周要跟李计划打电话，可身体却诚实地点了点头：“好。”
从面馆回来的路上，刘刚骑着摩托车，慢慢开。晚风拂过杨淑婷的头发，她靠在刘刚的后背，听着他的心跳，突然想起上次李计划骑二八大杠带她去县城的样子——那时候路不好走，李计划骑得很稳，还说“坐稳了，别摔着”，可现在，她却靠在另一个男人的后背，享受着本不属于她的温暖。
回到宿舍，张姐还没睡，正在织毛衣：“你咋才回来？买个洗衣粉用这么久？”
杨淑婷心里一慌，赶紧编瞎话：“超市人多，排队结账就排了半天，还顺便买了点别的。”她赶紧从包里拿出袋饼干，递给张姐，“给你买的，甜的。”想用饼干堵住张姐的嘴，怕她再问下去。
张姐接过饼干，没再多问，只是随口说：“刚才你对象打电话来了，我跟他说你出去了，他说晚点再打给你。”
杨淑婷的脸一下子白了，手里的饼干袋“哗啦”掉在地上。她赶紧捡起来，手抖得厉害：“知道了，我一会儿给他回过去。”
等张姐睡熟了，杨淑婷才敢给李计划回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李计划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咋才回电话？刚才去哪了？”
“出去买东西了，超市人多。”杨淑婷的声音发颤，不敢说太多，怕露馅，“你咋这么晚还没睡？送件累不累？”
“不累，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李计划的声音在电话里低了点，“这周你总说忙，我有点担心你，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杨淑婷的心猛地一揪，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李计划是担心她，可她却只能骗他：“没事，就是忙，过段时间就好了。”她赶紧找借口挂电话，“我有点累了，想睡了，先挂了啊。”
挂了电话，杨淑婷靠在墙上，滑坐在地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摸着枕头底下刘刚的夹克，又摸了摸手机里李计划的号码，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知道自己做错了，知道自己对不起李计划，对不起朵朵，可她却没法停下脚步，没法放弃那点温暖，只能一步步往错的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