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冰原的寒风,比以往更加刺骨。
苏清鸢一行五人,离开了水府秘境所在的冰川盆地,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北方,那传说中更加酷寒、神秘、危机四伏的北溟之地进发。
苏清鸢手握温润的水魄源晶,源源不绝的精纯水行灵气从中流淌而出,与她的五行灵脉交融。这股力量不仅让她对凛冽的寒意近乎免疫,更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层无形的水韵护罩,柔和地排开风雪,使得他们即使在冰原上高速行进,也如履平地。她眼眸深处,悲痛沉淀为冰冷的执念,杀意内敛为锋锐的决心。水魄源晶时刻传来的、对北方那微弱青色光点的模糊感应,是支撑她前进的唯一灯塔。
凌波、楚景要、文鸿、紫芜紧随其后,各自消化着水府所得的传承。凌波的刀意中,多了几分玄冰般的冷冽与破开水障的锐利;楚景要的南明离火边缘,隐约流转着一层淡蓝的净世莲火光晕,对寒气的抵抗力大增;文鸿的玄龟虚影更加凝实,隐隐有“弱水御界”的符文流转,防御之力更上一层楼;紫芜的麒麟祥光中,水韵天华的柔和生机弥漫,持续滋养着众人,抵消着长途奔袭的疲惫与环境的侵蚀。
五道身影,如同五柄出鞘的利剑,划破冰原苍茫的白色,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痕迹。
他们日夜兼程,依靠紫芜的祥瑞感知规避冰原上天然的陷阱与凶兽,依靠文鸿的卜算大致修正方向。越是往北,人烟越发稀少,到最后,目之所及唯有连绵的冰山、无垠的雪原,以及偶尔在远方地平线掠过的、体型庞大如小山的极地妖兽身影。天地间充斥着一种原始、蛮荒、却又无比纯净的寒冷灵力。
“按照典籍记载和文师兄的推算,再往前越过‘永冻峡’,就应该正式进入北溟的外围海域了。”楚景要摊开一张简陋的兽皮地图,上面有文鸿根据星象和水脉波动标注的粗略路线。
“永冻峡……据说那里是冰原与北溟海域的分界线,常年被狂暴的冰风暴笼罩,空间不稳,甚至有古代寒冰阵法残留,非常危险。”文鸿补充道,眉头微蹙,“而且,我们一路行来,似乎有些过于‘顺利’了。”
凌波清冷的眼眸扫过四周白茫茫的雪原:“玄冰宫既然发布了追杀令和悬赏,没道理在我们闹出水府动静后,还毫无察觉。”
苏清鸢停下脚步,望向北方天际那隐约可见的、如同巨龙匍匐般的黑色山脉轮廓,那里便是永冻峡的所在。她手中的水魄源晶微微发烫,对那方向的感应也增强了一分。
“他们或许已经察觉,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或者……在永冻峡设伏。”苏清鸢声音平静,却带着寒意,“无论如何,永冻峡必须过。尘渊的下落,很可能就在北溟海域深处,与那‘幽冥海眼’有关。”
她转身看向同伴:“前方恐有恶战,大家做好准备。”
众人点头,各自检查状态,调整气息。经历了水府幻境的洗礼和传承的增强,他们的实力和心志都处在巅峰,即便面对强敌,也有一战之力。
休整片刻后,五人再次启程,速度不减,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永冻峡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并非简单的峡谷,而是一道横亘在冰原与黑色冻海之间的、深不见底、宽达数百里的巨大断裂带!峡中并非漆黑,反而充斥着一种诡异的幽蓝色光芒,那是万年不化的玄冰以及峡底可能存在的某种矿物发出的冷光。狂暴的冰风暴如同实质的白色巨龙,在峡谷上空永恒地咆哮、盘旋,卷起无数磨盘大小的冰块,互相撞击,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偶尔有粗大的空间裂缝在风暴中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仅仅是靠近峡谷边缘,那凛冽如刀的寒风和混乱的冰灵气,就让众人感到了压力。寻常元婴修士在此,恐怕寸步难行。
“果然险地。”文鸿展开玄龟虚影,弱水御界的光晕扩散,将五人护在中央,大大削弱了风压和寒气侵蚀。
“走哪边?绕过去恐怕要花费数倍时间,而且这峡谷如此之长,未必没有埋伏。”楚景要看向苏清鸢。
苏清鸢闭目感应手中水魄源晶,又尝试联系北方那微弱的青色光点。片刻后,她指向峡谷中段一处相对“平静”的区域——那里的冰风暴似乎被两侧凸起的冰崖地形削弱,幽蓝光芒也更盛。
“那里冰灵气虽然混乱,但水行本源波动相对集中,或许有天然通道,也或许是人为制造的‘陷阱’。但这是我们最快通过的选择。”苏清鸢睁开眼,目光坚定。
“那就闯过去!”凌波言简意赅,白虎金刀已然在手,刀锋上流转着新得的玄冰锐气,跃跃欲试。
五人不再犹豫,文鸿维持着弱水御界,苏清鸢以水魄源晶的控水之能辅助稳定周遭紊乱的水灵,紫芜洒下祥光预警并提升众人状态,凌波和楚景要一左一右,负责开路与警戒,缓缓飞入了那狂暴的永冻峡。
一入峡谷,环境陡然恶劣了十倍!即便有弱水御界和水魄源晶的双重防护,刺骨的寒意和混乱的冰灵气依然无孔不入。巨大的冰块被风暴卷着,如同炮弹般砸来,撞击在御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神识在这里被极大压制,只能覆盖周周数十丈。
他们沿着苏清鸢指引的“相对平静”的路线,小心翼翼地前行。路线蜿蜒曲折,时而需要穿过狭窄的冰缝,时而需要绕过巨大的、缓缓移动的冰山。
行至约三分之一处,异变陡生!
前方一处看似普通的冰壁,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光芒!光芒之中,浮现出密密麻麻、复杂玄奥的冰霜符文!紧接着,左右两侧和后方他们来时的冰壁上,也同时亮起了同样的符文!
一个巨大的、笼罩了方圆数里的冰蓝色阵法光罩瞬间成型,将五人彻底困在其中!光罩内,温度骤降至一个恐怖的程度,连文鸿的弱水御界都开始发出“嘎吱”的冻结声响!更有无数锋利的冰锥从光罩内壁生成,如同暴雨般朝着中央攒射!
“是玄冰宫的‘玄冰锁灵大阵’!果然有埋伏!”文鸿沉声喝道,全力催动玄龟虚影,弱水御界光芒大放,竭力抵抗着阵法的冻结与攻击。
几乎在阵法启动的同时,五道身影从周围的冰壁阴影中缓缓浮现。
为首者,正是当初在幽冥海眼边缘与墨尘渊交过手、后来仅存的那名冰枪长老!他此刻气息更加凝实,眼神冰冷怨毒,死死盯着苏清鸢,尤其是在她手中的水魄源晶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贪婪。
在他身后,是四名身穿白色寒冰铠甲、面覆冰晶面具、气息森寒肃杀的卫士。这四名卫士,修为赫然都在元婴中期,而且气机隐隐相连,显然精通合击之术。他们手中分别持有冰矛、冰盾、冰弓、冰索,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
“少宫主果然神机妙算!料定尔等会冒险穿越永冻峡!”冰枪长老声音嘶哑,带着复仇的快意,“没想到,那贼子墨尘渊的同党,竟然真是一群身怀神兽契约、胆大包天之辈!更没想到,你们居然能从水府中获得如此完整的水行本源之物!”
他的目光扫过凌波的白虎刀意、楚景要的朱雀火气、文鸿的玄龟防御、紫芜的麒麟祥光,最后回到苏清鸢身上:“五行灵脉……凤凰真炎……还有这水魄源晶……今日,便一并留下吧!正好,可以用你们的血,祭奠我死去的同僚!”
“老匹夫!墨老大是不是被你们所害?!”楚景要怒喝,朱雀羽扇赤焰升腾,净世莲火的光晕流转,驱散着靠近的寒意。
“哼!那贼子擅闯禁地,夺我宫圣物,已被少宫主亲手击入幽冥海眼深处,尸骨无存!”冰枪长老冷笑,“你们很快就会去陪他!动手!启动‘冰煞诛神阵’变化,别给他们喘息之机!”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四名冰卫同时动了!他们并未直接冲上来,而是身形急速闪动,站定四方方位,与那玄冰锁灵大阵产生共鸣!
阵法光罩内的冰蓝色光芒骤然转为深沉的暗蓝色,温度再次暴跌!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小的、呈现灰黑色的“冰煞之晶”,这些晶体不仅蕴含着极致的寒冷,更带着侵蚀灵力、污秽神魂的歹毒煞气!同时,冰锥的攻击变得更加密集、更加刁钻,更夹杂着无声无息、直刺识海的冰煞魂刺!
阵法威力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文鸿的弱水御界剧烈波动,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冰裂纹!
“不能困守!破阵,杀出去!”凌波清叱一声,白虎金刀爆发出冲天刀芒,带着新领悟的玄冰锐气,悍然斩向离她最近的一名持冰盾的卫士!刀光过处,连阵法中的冰煞之气都被暂时劈开!
那冰盾卫士反应极快,巨大的冰盾瞬间竖起,盾面上符文闪烁,硬接了凌波一刀!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冰盾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冰屑纷飞,但并未破碎。持盾卫士身形晃了晃,随即稳住,另一名持冰矛的卫士已然从侧面刺来,矛尖凝聚一点幽蓝寒芒,快如闪电!
楚景要迎上持冰矛卫士,朱雀羽扇挥洒,南明离火与净世莲火交融,化作一片火墙挡开冰矛,同时无数火鸟扑向对方。
紫芜则专注于对付那无形的冰煞魂刺和侵蚀之力,麒麟祥光化作层层叠叠的五彩光幕,将众人护在其中,净化着煞气,削弱魂刺威力。
文鸿全力维持弱水御界,抵挡着阵法最主要的冻结之力和冰锥攻击,同时脚下土黄色灵光蔓延,试图干扰阵基。
苏清鸢没有立刻加入对冰卫的战斗。她目光锁定阵法之外,那名虎视眈眈、气息最强的冰枪长老。此人,才是关键!
她深吸一口气,将水魄源晶暂时收入体内温养(已初步认主,可短暂收纳),双手虚握,凤炎金翎剑再次出现。但这一次,剑身之上,除了赤金色的凤凰真炎,更流淌着一层晶莹剔透、却又蕴含着浩瀚力量的蔚蓝水光——水魄源晶加持下的水行本源之力!
金生水,火炼金,水润火!五行相生之道,在她身上初步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