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被扭曲的光影和狂暴的空间乱流填满,身体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碾磨机,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以及比剧痛更可怕的、神魂仿佛要被撕裂剥离的虚无感,如同潮水般淹没着意识。
墨尘渊紧咬牙关,青龙本源之力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运转,一层致密的青色龙鳞虚影覆盖全身,抵御着空间传送带来的恐怖撕扯。他左肩处,那道被天机阁元婴后期高手临死反扑留下的、深可见骨且缠绕着诡异腐蚀性力量的伤口,此刻正不断渗出血迹,又被青龙之力强行压制、修复。
强行启动那座不知废弃了多少万年的古传送阵,本就是九死一生的赌博。若非他身负青龙契约,肉身与神魂远比同阶坚韧,又有青龙本源之力护持,恐怕在传送启动的瞬间,就已经被混乱的空间之力撕成碎片。
即便侥幸存活,传送的过程也绝不轻松。他感觉自己在一条狂暴失控的时空隧道中翻滚、撞击了漫长的时间,又仿佛仅仅过了一瞬。唯一支撑他的,是心中那份对苏清鸢的担忧,以及对揭露天机阁阴谋、寻找五行真相的执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青龙之力即将耗尽,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
“砰!”
一声闷响,身体重重砸落在某种坚硬而冰冷的平面上,随即被汹涌的、带着咸腥气息的液体淹没!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那并非寻常的寒冷,而是蕴含着某种奇异阴寒之力的海水!海水从口鼻、从肩头的伤口疯狂涌入,侵蚀着他的身体和残存的灵力。
“噗!”墨尘渊猛地吐出一口混合着海水的淤血,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本能地催动所剩无几的青龙之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青色光膜,隔绝海水,同时奋力向上游去。
头顶有微弱的光亮。他拼命划动,终于冲破海面!
“咳!咳咳!”剧烈地咳嗽着,墨尘渊贪婪地呼吸着冰冷但新鲜的空气。他环顾四周,心中顿时一沉。
眼前是一片茫茫无际的幽暗大海,海水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墨蓝色,波涛汹涌,天空低垂着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看不到日月星辰,唯有凛冽如刀的寒风在海面上呼啸,卷起阵阵白沫。极目远眺,看不到任何陆地的影子,只有偶尔在远处海面上掠过的、体型庞大、气息凶悍的不知名海兽背鳍。
“这里……是北海?还是更北的‘北溟’之地?”墨尘渊根据海水的特性、气候的酷寒以及空气中浓郁的水行灵气(夹杂着阴寒之力)做出判断。那古传送阵竟将他送到了如此遥远而凶险的北方海域!
最糟糕的是,他此刻的状态极差。强行启动古阵消耗了太多本源,肩头的伤势在空间乱流和这奇异海水的侵蚀下,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势,那股腐蚀性的力量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和灵力。体内的青龙之力也近乎枯竭,连维持最基本的御空都感到吃力。
“必须先找个地方疗伤。”墨尘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尝试感应了一下方位,但此地磁场混乱,天象不明,难以辨明方向。而且,他隐隐感觉到,这片海域深处,似乎潜藏着数道极其隐晦但强大的气息,令他心生警惕。
他勉强操控着残存的灵力,低空贴着海面飞行,寻找可能存在的岛屿或礁石。飞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在他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海平面上,终于出现了一片黑点的轮廓。
那是一片由数十座大小不一、怪石嶙峋的黑色岛屿组成的群岛。岛屿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和少许耐寒的墨绿色苔藓,看不到任何树木或动物的痕迹,死寂而荒凉。但至少,有了落脚之地。
墨尘渊咬紧牙关,朝着其中一座看起来最高大、地形也相对复杂的岛屿飞去。在接近岛屿的瞬间,他心头警兆骤生!
“嗖!”
一道快如闪电的幽蓝色水箭,毫无征兆地从下方海面激射而出,直取他的丹田!水箭无声无息,却蕴含着极致的阴寒与穿透力,显然来自某种善于潜伏偷袭的海中妖兽!
若是全盛时期,这等偷袭自然不放在墨尘渊眼里。但此刻他伤重力疲,反应慢了半拍,只来得及勉强侧身。
“噗嗤!”
水箭擦着他的腰侧掠过,带起一溜血花,阴寒之力瞬间侵入体内,让他半边身子都感到麻木!更糟糕的是,这一下牵动了肩头的旧伤,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从空中坠落。
“吼!”下方海面炸开,一头形似巨型海蜥、通体覆盖着幽蓝鳞甲、头生独角、双目猩红的妖兽猛地跃出水面,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口,朝着墨尘渊噬咬而来!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初期!
墨尘渊眼中厉色一闪。虎落平阳被犬欺,但这头畜生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即便重伤,青龙契约者的尊严也不容亵渎!
他不再试图躲避,反而借着下坠之势,右拳紧握,体内残存的青龙之力与不屈的战意轰然爆发,尽数凝聚于拳锋之上!拳头上,细密的青色龙鳞虚影瞬间凝实了几分!
“孽畜,找死!”
一拳轰出,毫无花哨,却带着一股仿佛能镇压四海、破碎虚空的蛮横霸道的龙威!
“咚——!!!”
拳锋与海蜥妖兽布满利齿的巨口悍然对撞!恐怖的劲气炸开,将周围的海水都逼退形成一个巨大的凹陷!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海蜥妖兽发出凄厉的惨叫,满口利齿连同下颌骨被这一拳轰得粉碎!庞大的身躯如同破布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回海中,溅起冲天浪花,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墨蓝色的血液迅速染红了一片海面。
一拳,毙杀元婴初期妖兽!
但墨尘渊自己也并不好受。强行催动力量,让他本就沉重的伤势雪上加霜,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他踉跄着落在黑色岛屿边缘的礁石上,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大口喘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墨尘渊知道,这可能会引来更强大的猎食者。他必须立刻隐藏起来疗伤。
他强撑着,迅速在岛屿上寻找。很快,在一处背风的悬崖底部,他发现了一个被冰雪半掩的天然岩洞。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内部却别有洞天,约有数丈方圆,干燥避风,是个理想的临时藏身之所。
墨尘渊在洞口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隐匿和预警禁制(手法略显粗糙,因灵力不济),便踉跄进入洞中,盘膝坐下。他首先取出几枚疗伤和恢复灵力的高阶丹药服下,药力化开,稍微缓解了体内的剧痛和空虚感。
但肩头那道伤口,以及侵入体内的那股阴寒腐蚀之力,才是最大的麻烦。寻常丹药难以根除。
墨尘渊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那里,一条略显黯淡、体型缩小的青色小龙虚影正盘踞着,气息萎靡,正是他的本命契约伙伴——青龙的一缕本源化身。青龙似乎也因主人的重伤和力量过度消耗而陷入了沉眠。
“老伙计,这次连累你了。”墨尘渊心中默念,尝试以自身神识温柔地触碰青龙化身。
青龙化身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龙吟,似乎在回应。一股精纯却微弱的青龙本源生机之力,缓缓从化身中流出,顺着经脉,涌向墨尘渊肩头的伤口。
青龙乃东方圣兽,司掌生机、雷霆,亦有驱邪破煞之能。其本源生机对于疗伤和驱除异种能量有奇效。
在青龙本源生机的滋养下,肩头伤口处那纠缠的腐蚀性力量开始被缓慢却坚定地逼出、消融。伤口的血肉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但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消耗着青龙化身本就微弱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