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踏上由无数剑锋铺就的山道,苏清鸢便真切感受到了何为“坚”与“锐”的考验。
脚下并非实体台阶,而是一道道凝实无比、锋芒毕露的金行剑气所化!踩踏其上,不仅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更有一种奇异的“反震”之力,仿佛在检验踏足者的肉身强度与对金行灵力的掌控精度。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剑气所伤,或是被反震之力弹飞。
而笼罩全身的恐怖重力场,则如山岳般沉重,不仅作用于肉身,更作用于神魂和体内运转的灵力,试图将她压垮、禁锢。
山道两侧虚空中若隐若现的模糊影子,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气息,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
苏清鸢深吸一口气,并未立刻催动灵力硬抗。她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初醒的金灵本源,细细体会着脚下剑气的律动,感受着重力场的压迫特性,以及山道空气中弥漫的种种金行法则意境。
“金之‘坚’,非一味强硬,在于内在结构的致密无瑕,在于承受压力而不改其形。”
“金之‘锐’,非仅有锋芒毕露,更在于对力量极致的凝聚与引导,在于无坚不摧的穿透意志。”
她回想起之前战斗中对金行力量的运用,结合此刻的体悟,心中渐有明悟。
片刻后,她睁开眼眸,瞳孔深处似有白金符文一闪而过。她不再以蛮力对抗重力,而是调整自身气息,将金灵之力以一种独特的频率运转,仿佛将自己的身体也“调频”成了与重力场、与脚下剑气相近的“金属”状态。
五行之中,土生金。她悄然引动一丝精纯的土行灵力,并非用来直接抵御重力,而是融入自身金灵之力中,增加其“厚重”与“稳定”的特性,如同为锋利的宝剑配上了沉稳的剑柄。
再次迈步。
这一次,脚下的刺痛感减弱了许多,那反震之力传来,也被她以精妙的灵力波动引导、化解,反而成了推动她步伐的些许助力。沉重的重力依旧存在,却仿佛从一座需要背负的巨山,变成了环绕周身、可以一定程度上适应和利用的“铠甲”。
她步履缓慢,却异常沉稳,每一步都仿佛在丈量着山道的“脉动”。她没有急于向上冲,而是边走边感悟。
山道蜿蜒,越往上,剑气越是凌厉多变,重力也越是惊人。时而会有凝实的剑气从山壁上突兀刺出,角度刁钻;时而重力会毫无征兆地陡然增加数倍,试图将她压趴在地;时而两侧虚空中的模糊影子会突然扑出,发动迅捷而狠辣的一击。
苏清鸢早已将神识收缩在身周十丈,凝聚如针,专注无比。面对突刺的剑气,她或是以指代剑,精准点在其薄弱处,将其击散;或是身形微晃,如同风中柳絮,以毫厘之差避开。面对骤增的重力,她体内金灵之力与土行辅助瞬间调整,骨骼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却稳稳撑住。面对影子的偷袭,她周身金行领域雏形时放时收,扰乱对方攻势,同时反击快如闪电,或以拳,或以掌,或以指,总能以最小的代价化解危机,甚至偶尔能抓住机会,将一道影子彻底击溃。
她的动作越来越简洁,越来越有效。不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举手投足间,皆蕴含着对金行法则的理解——或凝一点而破面,或借力打力以巧破拙,或稳守自身无懈可击。
攀登的过程,变成了一个绝佳的悟道与实战锤炼之地。她对“坚”的理解,从单纯的防御坚硬,扩展到结构的稳定、意志的不可撼动、恢复的迅速。对“锐”的理解,从表面的锋芒,深化为力量的极致压缩、角度的刁钻、时机的把握、以及破除万法的决心。
体内的金灵本源,在这种高强度的压力、战斗与感悟下,越发凝实、精纯,与她的神魂、肉身的结合也更加紧密。手中的金行令,持续吸收着山道间散逸的、击败影子后残留的纯净金源气息,反馈给她的滋养也越发丰厚。
不知过了多久,苏清鸢终于踏过了最后一道近乎垂直的、由无数细小锋刃组成的险峻路段,眼前豁然开朗。
她已然站在了这座白金剑山的山巅。
山巅平整如镜,不过十丈见方。中央,悬浮着那枚拳头大小、不断变幻形态的白金色光团——金源之种。此刻近距离观看,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而纯粹的金行本源之力,那是一种近乎道则显化的结晶,是“金”之概念的某种具象体现。
光团周围,空气都呈现出微微的扭曲,细密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裂痕时隐时现,显示出其蕴含力量的可怕。
苏清鸢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金灵本源正发出最强烈的渴望与共鸣。
她缓步上前,在距离光团三丈之外停下。她知道,最后的考验,就在眼前。
果然,当她停下脚步的瞬间,山巅之上,风云突变!
那枚金源之种骤然光芒大放,不再变幻形态,而是稳定成了一柄古朴、简约、却仿佛能切开天地万物的白金小剑形态。小剑剑尖,正对着苏清鸢。
一道无形无质,却比之前山道上任何一道剑气都更加纯粹、更加凝练、更加接近“金”之本质的剑意,如同跨越了时空,无视了距离,直接出现在苏清鸢的识海之中,朝着她的神魂核心,直刺而去!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最直接的法则与意志层面的考验!
这剑意之中,蕴含着“金”的万千真意——有开天辟地般的无上锋锐,有亘古长存般的永恒坚固,有沉重如山般的镇压之力,有迅疾如电般的极致速度,有千变万化般的莫测轨迹……它仿佛是一个考题,要求苏清鸢在瞬间,以自身对金行的理解,去化解、去融合、去超越!
识海之中,苏清鸢的神魂化身直面这道恐怖的剑意。她没有惊慌,因为在攀登的过程中,她早已将心神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对金行的感悟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她的神魂化身同样散发出白金色的光芒,没有去硬碰硬地对抗那道涵盖万千的剑意,而是缓缓伸出了“手”。
这只“手”,并非要抵挡,而是要“触摸”,要“理解”。
“我之道,非全盘接受,亦非全然否定。”苏清鸢的神魂之音在识海回荡,“金行于我,乃是五行之一环,是我道途之基石。我取其锋锐,铸我道心之剑,斩断前路荆棘;我取其坚固,塑我道基之塔,承载万千法则;我取其变化,演我道法之妙,应对诸般劫难。”